第48章 当断则断
蓝辰最近也没闲着，自洁央给她送来几所院校的资料后，便经常跑各大院校听讲座、参加开放日，认真准备选科的事项，经常也是不到入夜见不到人。除了回来后的第二天，我带她回了维斯一趟后，这两星期也没怎么见过她。
我听餐侍、伺女们平日里聊起，对蓝辰的评价也都很高。说是‘蓝小姐为人很谦虚可亲，对她们很有礼貌，与一般来家里走动的那些王室贵族小姐们有所不同。’对此我内心也感到一丝安慰，毕竟她是在自己手里救下的人，如今看她能忘怀悲伤、走出阴霾重新出发，为人又行事恰当得体有理，我也甚是为她高兴。
唯独是前几天无意间在家中见到的一个画面让我有点难以释怀……虽然那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幕，可我总就觉得在心头挥之不去、无法不多注意…
景莫虽然是休假中，可经常是跟父亲前后脚出门，直到很晚才回家。景莫最近是歇在楼下书房，与蓝辰比邻。偶尔夜间出入碰到了，打个招呼也不奇怪。
可偏偏就有一晚，偶尔间被我在前院里发现蓝辰居然在等景莫的门，她张望期待的神情…让我无法不联想翩翩。自那夜撞见后，我便每每见到她都多留了番心思。虽景莫似还是一日既往，待她冷漠如常人，最多见到也就是点个头便扬长而去。可她看景莫的眼神却是一日比一日炽热……有时炽热得甚至过了火、旁若无人，这不免更是引起了我的担心。
经过了这么些年，一连串发生的事，我不敢说我完全看透景莫是个什么人，但他的性子基本我还是有所了解的。他对蓝辰就算是有另眼相看，也绝对是负面的。由于上次南岛青年刺杀案的事件，景莫对她抱有绝对的怀疑，怕她在我身边会造成危害，更是谈不上有丝毫其他想法。
可蓝辰则不同，她是青春少艾，正是萌芽爱情、容易胡乱迷恋上人的年纪…而景莫则是男神顶配，本就容易令人动心。尽管他为人淡漠，跟蓝辰的接触并不多，说过的话也绝少，可还是很容易在一呼一吸间便让蓝辰着迷。可最最最让我在意的是：蓝辰一直都表现出对我很感激的态度，可却在背地里看上了我的丈夫。
‘爱情是盲目的，无对错之分’这句话，在我这看来是荒唐可笑的。任何一个善良正直的成年人，都有相对的自制力，去防范或脱离一些不该发生的危险关系，也绝不会忘恩负义去破坏好友或恩人的家庭。如果这个人有良知，在他知道自己萌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时，就会及时制止自己，懂得放下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而不是自私地为了一己私欲去进行下一步的入侵、去介入他人的感情。
如今，蓝辰虽无真正更进一步的行动，可看景莫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看来是丝毫没打算在景莫面前掩盖自己对他的心思，我每次碰见她那副面红心跳的摸样，都感觉内心浮起深深的不舒畅……景莫与我之间的矛盾是我们自己的事，尽管我们前路黯淡不明朗，也不代表我就能接受有第三者的踏足，让这段本就不完美的感情再加多一份不痛快。
综合考量了近日家里发生的事，以及与蓝辰萌生出来的那份不该动的心，此女都不再合适再在家里住下去了。
有些关系当断则该断，心软只会累事！防范于未然绝对比事后疗愈有效得多！于是我便不动声色让洁央加速给她敲定好学校的事情，然后找个由头让她提早搬入宿舍。
“孜奕姐，学校方面安排好了宿舍，蓝小姐随时可以入住了。”洁央总是能不负时光，超前完成任务。
“好的，你给她打个电话，给她安排好接送。”我顿了顿又低声道：“注意下言辞说法，不要让她有拒绝搬离的理由。”
“啊？”洁央楞了一下，问道：“我还以为……”她一定是觉得我一直以来尽心尽力协助蓝辰，加紧安排学校也是为她考量，没想到我是想尽快将她扫地出门。可她没继续问下去，洁央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过问。
“嗯，家里…出了点事，尽快安排好。”私人的事，我不想交代太多，只能略略带过。
“好的，那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安排好司机去接她。”
“还是说得婉转些，毕竟还是个孩子。“想起蓝辰的遭遇，心中浮起一份歉疚感，感觉好像自己便是那个再一次抛弃她之人…临挂断前我还是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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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央怎么表达的我是不清楚，可是当天傍晚蓝辰便一脸不情愿地告知我她明日下午便要搬进宿舍。“今晚我想亲自下厨，为您跟景先生煮一餐饭，聊表谢意，感谢你们近日来给予我的帮助。”
“我晚上没约，可以早点回去。景莫那…我是不确定他能不能早点回来了。”
“没事，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蓝辰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你有他的号码？”她是趁机会想留下景莫的私人联系方式？
“没有……”
“那我给他打吧，一会我再回你电话。”没趁她问出下一句，我连忙接住了话。有些话，我不想对她说得太直白，还是希望她在搬离后、杜绝了与景莫的接触，自己便慢慢消化以及淡忘这份遐想。“但景先生比较忙，可能出席的机会不太大。”
“好的...”蓝辰带着一丝失望的语气应了句。
我当然是不想给景莫打这通电话的，但既受人所托，还是得尽力一下。反正也就是最后一聚餐，也影响不了什么。
电话接通后，景莫柔情的声线便在耳边响起。“小奕~”
“今晚有空吗？蓝辰明天搬去学校，她想今晚亲自煮个晚餐聊表谢意。”
“不了，不方便。”景莫一听是蓝辰的邀约便直接拒绝了。
“那行吧，我就这么回她了。”我听他拒绝得如此干脆，心下倒是舒坦了不少。
“嗯，你喜欢怎么回便怎么回。”景莫在那头浅浅笑着，有些我两之间的默契是无需道破的，我懂他，他也同样懂我。“你晚上在家吃完，我们出去约会吧。”
“约会？”这倒是我最近听过最新鲜的事了。“你觉得我们目前……公司状况这样，合适出去约会吗？”景莫反正肯定知道我原本的意思。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
行啊，既然如此，那就顺便给蓝辰展示下我二人的‘情意绵绵’。“好，那你八点半回来接我。”
“你也不问我们去哪吗？”
“你难道还能把我埋~卖了？”
“好，那晚上见。”
挂了电话后我便给蓝辰回了个话，称景莫有事未能列席，替他道了个歉。蓝辰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倒也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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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时分，我按照与蓝辰约定好的时间回了家。还没踏入饭厅，我便远远已闻到那股记忆犹新的味道：南岛特色菜的清香味。南岛盛产一种香料：甸香叶。甸香叶两头尖巧，既能入汤提鲜，也能翻炒食用，是南岛本土人很常用的煮食佐香料。它开胃健脾，能让人食欲大增；钟离旋的面馆便是一直飘着这股淡淡甸香味才吸引了我一次又一次的入座。
蓝辰整餐饭总是吃得恍恍惚惚的，每次客厅传来的些许脚步声都会让她回眸盼顾，那一闪一闪的双瞳里充满了期盼。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感一缕叹息之意。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尽管适逢巨变…却也不该对恩人老公产生好感…我对她伸出援手是并不期待她回报我什么的，可也不能容忍她这般的反转。
我轻咳了声，拉回了她的心思。“蓝辰啊，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晚点让纪伯帮你再清点下看还有没有需要帮你预先准备好带去宿舍的。要是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他说就好，他会安排帮你张罗好的。”
“嗯，都整理好了，也就一个行李箱，没什么特别需要带的。”蓝辰叹了口气又道：“我不过是孑然一身，要带的也不多。”
“没关系，万一你后续发现需要用的，你再给纪伯或者洁央打电话，有事别自己一个人担着。我说过公司会全额资助，你就安心把书读好就可以了。”
“林小姐，其实…”蓝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了？”
“其实……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住在这？所以才希望我尽快搬走？”
她发这么一个直球，我倒是没想到。她平日里温柔和气的性子，我以为她就算察觉我的态度异常也只会闷不作声。
我还在思索着到底该不该与蓝辰坦诚时，便听见景莫那越传越近的脚步声从正厅赶来。蓝辰既期待又慌张地张望了一眼、确认了这次来者的确是景莫后，也没顾得上继续追问我，便起身相迎。“景先生，您回来了！我还以为您赶不及回来晚餐了~我这就去给您备菜。”不知蓝辰自己有没有发现，此时的她已是双颊绯红，闪动着的双眸里装的全是景莫，丝毫没顾得上旁人。餐桌两旁的餐伺们偷偷对视了几眼，似也是对蓝辰出挑的举动也有所察觉。我微微抬起眼帘扫了一圈、给了众人个不悦的神色，一个个便连忙低下头去，恭敬地肃立着，不敢再多看。
我素来不喜在馆内工作的女伺们多有非议、闹事非，喜欢家里能保持安安静静的；来应征工作的女伺们，每个都是纪伯亲自细挑出来合适的个性，而后在主宅训练好后再带过来的，都是清楚明瞭这里规矩的高级别女伺。
“不用了，我是回来接孜奕出门的。”一身素黑的景莫没正眼对上蓝辰，只是在路过蓝辰时慵懒地跟她抬了抬手指示意，一路往我踱来。景莫前臂搭着一件紫蓝色的丝绒披风，只见他走到我身边入座后，便给我整理好披风披上。“秋夜转凉了，一会去的地方风大，我怕你冷。”
“最近也没多冷。”我怕冷，但就是嘴硬。
“高处…不-胜-寒~”景莫拉着披风，给我在胸前系上了蝴蝶结，顺带把我往前一拉，抵着我鼻尖认真地说道。
我感觉他是故意的！他最近虽是总做些出人意表的举动，但在家里他还算是规规矩矩维持着一贯正常的高冷人设，没做出太多让人尴尬的举动。可此时这一拉扯，只见女伺们的嘴角又开始忍不住上扬了，估计是以为正在看甜宠偶像剧了！
“知道了，你赶紧给我放手！”我轻轻嘀咕了一句，顺便撇了他一眼，只见他眼角满是笑意盈盈，似在讨赏的摸样。
“蓝辰，谢谢今晚这顿饭，我们有约先出去了。”我擦了擦嘴角，跟蓝辰微微笑了笑。
蓝辰的双眼从景莫进门那刻起的欢喜期待转为满目的失望，她还是鼓起勇气又再问了句：“景先生真的不吃点再出门嘛？”
“不用，我回来前有饭局吃过了。”景莫总算抬起眼与蓝辰对视了几秒，迅速转换的神色中透着凉飕飕的寒意，语气冷漠。
“都是些本岛吃不到的家乡小菜，是我特地为您…你们做的。”蓝辰还是硬着头皮追问了一句。
见景莫神色明摆着拒绝、不悦，正常一成年人也明白不该再多说什么，她却还是坚持壮着胆再三向景莫表达了一番，而那份少女天生的怯懦感让她甚至连声线都带着颤抖…
莽但勇气可嘉…
我着实是没看出来蓝辰能有这么执拗的一面，还一直以为她就是个行为处事恰当、温和稳妥的小姑娘。
看来爱情的确能令人盲目！她估计是想着今晚已经是最后一次与景莫见面的机会了，所以才那么不管不顾的。
其实她也并没对景莫说什么出格的话语，但神情语气中却处处透漏着那股藏捏不住的粉红泡泡。
我不喜欢这种自己手中的棒棒糖被隔壁的小朋友惦记着…棒棒糖随时可能会因为对方的‘按耐不住’而被一口生吞掉的感觉…
但对蓝辰，我除了这番不舒畅的感觉外、还有更多的其实是为她担忧。蓝辰她年纪小，容易犯迷糊、不懂得收拾自己的心意；而我更是知道她这一番柔情蜜意终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景莫根本不可能是她的良配。
长此下去，也只是徒添蓝辰她一人的苦楚罢了。既然目前的她无法自己收整，只好由我来让她认清楚事实，及早抽心。
“没事，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南岛。”我起身缠着景莫的手臂，半靠在他右侧。我很久不曾对他如此亲密，能感到景莫心下的小惊喜。景莫双眼溢着欣喜地对上了我故意送去的秋波，趁机伸手一把勾住了我的腰，把我往他怀里带去，又在我耳畔轻轻说了声：“林孜奕你瘦了…”
景莫的举动，让我一下脸红到了耳根处。
在家中公共区域显恩爱不是我俩惯作之事，一旁较年轻的女伺们都一个个看得兴奋地咧开了嘴。看来今晚她们是有话题了…
“你别太过分了，适可而止~”我热红着脸在他怀里抬起了头，盯着怼在眼前的景莫忍耐着嘀咕了句。景莫忽地低下头来，凑近了我的口鼻处，深深嗅了一下。“吃什么了？那么香~”景莫如此高调地细语着的字句，别说旁人、我都恍惚了，更是差点忘记了今晚的目的。
我俩这番有心无意、旁若无人的操作，该是够了吧。要是这样蓝辰还是不知进退的话，那她也就不值得我再费神了。
我轻咳了声，从景莫怀中抽出身来，并对还杵在对面目瞪口呆的蓝辰道：“我们先走了，记得有事找纪伯帮你。明天可能不能帮你送行了，祝你…一切顺利！”
蓝辰虽是不甘愿却还是乖巧地向我点了点头。
灯火通明的饭厅，照耀着她那一眶快要忍不住的泪水，我也不忍再多番刺激她，便连忙推着景莫转身而去。
临出门我突然想起刚才蓝辰问我的问题，我觉得还是跟她说通透些好。
“蓝辰，你是好女孩，去迎接属于自己的生活吧，好不容易能从头开始，希望你能珍惜。”我没转过身来，只是背着她徐徐而道。而后还是忍不住又心软了一次，叹了声气：“家里这里……随时欢迎你放假来玩。”在校园里见到多些青春洋溢的男同学应该也就放弃景莫了吧？只要她不再惦记景莫，我便无任欢迎！
背后的蓝辰没作声，我隐约感觉到她飘散而来的怨气，不知是埋怨我斩断了她与景莫的那一丝联系，还是埋怨景莫从未把她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