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粟粒同志,我不同意
还没到下班时间,钱会就拉着粟剑急齁齁地候在了粟粒单位门口。
钱会将两只手揣在两侧的大衣兜里,来回走着,带粗跟的鞋,将地板敲得“咚咚”响,不时看看时间,不时伸着脑袋向里面张望。
粟剑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门口看门的大爷闲聊着。
“您是来找谁呀?”
“哦,我来找粟粒!”
“哦,粟粒呀,噢,我想起来了,就是企划部策划科的那个高挑白皙的小姑娘,每天来得早,走得晚,能干,漂亮!”老大爷竖起了大拇指。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连看门的老大爷都夸粟粒,粟剑内心的自豪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脸上不自觉地笑意绽放。
“嘿,一点都不夸张,喏,你看,她马上就要当副科长了,已经在公示了。今天下午刚贴出来的。热乎的!”老大爷伸手指了指大门口另一边的企业事务公开栏,笑了笑。
“是吗?她没说过呀?”粟剑惊喜地朝公开栏小跑过去。
哎呀,还真是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粟剑感慨良多地盯着公示上的“粟粒”两个字,看了许久。
“老粟,你在看什么?快过来,粟粒就快下班了。”钱会在粟剑对待粟粒这件事的态度上,非常不满。
粟剑并没有她的忧心如焚,而是优哉游哉。
女儿的终身大事,岂能儿戏?
粟剑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让钱会着实恼怒。
“老钱同志,快,过来!”粟剑不停地招手,眼睛却一直盯着公示栏。
“什么东西,看那么入迷?”钱会虽不满,但还是好奇地凑过了脑袋。
“任职公示?!有什么好看的。”钱会一心扑在粟粒那要结婚的对象上,只看了第一行中间任职公示这四个大字,就不耐烦了,“谁的?关我们什么事?”
“哎呀,老钱同志,你怎么老是看半截,接着往下看呀,快看。”粟剑一边用手指着里面的内容,一边催促着钱会。
钱会乜了他一眼,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哎呀,粟剑同志,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咱闺女马上要当副科长啦……”钱会难得称粟剑一声“粟剑同志”,平时一般都是“老粟”“粟剑”地叫。这足以见得钱会有多开心。
“是呀!”粟剑望着钱会,笑呵呵地,脸上泛着淡定而喜悦的光芒。
“咱可得好好庆祝一下,哎呀,一会记得在家庭微信群里说一声,对了,今晚咱们去吃点好吃的,哎,对了,还有……”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哎呀,老钱同志,淡定淡定,低调低调。”粟剑稳重地拍拍钱会的肩。
“嗯,好好,老粟同志,你说得对,说得对。”钱会把手放在胸口,按了按,使劲呼气,努力使自己彭拜澎湃的内心平复下来。
“老粟,咱们的闺女太优秀了,我真的太高兴了,太兴奋了,太自豪了……”钱会依旧哆嗦着。
“好好好,是是是……”粟剑握着她的手,笑着应和着。
她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兴奋,一会就会有多生气。
“爸,妈,你们这么早就来了?”粟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身旁,脸色并不是很好。
“嗯,刚到,没多会。”粟剑慈爱地看着自己的闺女,温和地说道,自然地伸手接过了粟粒手里的包。
“谢谢老爸!”粟剑的温润慈厚总能让粟粒一扫阴霾,脸上顿时笑灿灿的。
“哎,粒儿呀,你当副科长啦?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让我们也高兴高兴呀!”钱会讨好地向粟粒笑着,野蛮地从粟剑手里夺过粟粒的包,然后将她自己的包塞到粟剑手里。
“你干嘛?”粟粒瞪了瞪钱会,又从钱会的手里把自己的包夺回来,递到粟剑手上,再把钱会的包塞回钱会手里。
粟粒就是看不惯钱会欺压百姓,总为粟剑打抱不平。
“这不是还在公示吗?公司还没正式发文呢。”粟粒看了看脸色难堪的钱会,宽慰着变相解释了一下。
她早过了提拔时的高兴劲,现在心情到是普通得很。
“哦!”钱会不敢再造次,低低地应了一声,一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和粟粒探讨,现在可不能把粟粒惹毛了。钱会一直牢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走吧,别在这站着了。”粟粒率先走在了前面。
“好好好,是是是。”钱会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粟剑慢悠悠地跟上钱会,和她并排走着。
“那个,粒儿呀,那天在电话里……”钱会已经迫不及待了。
“先别着急。”粟剑赶紧向她使了使眼色,轻声道,“你没看粒儿刚刚下班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一会,看看时机,再说。”
钱会只得闭了嘴,低着头走着,边走边琢磨怎么开口。
“给!”突然,粟粒停下脚步,转过身,将两页A4纸递到了她跟前,“这是沈自强的情况简介,以及,我的一些想法,你们看看吧。”
要粟粒当着钱会和粟剑的面,说沈自强的情况,她可是开不了口。
后来,想了个办法,干脆将这些都打印出来。
“沈自强?!叫沈自强啊!”钱会这会才知道自己闺女要结婚的对象叫什么名字,颇有感慨。
说着,钱会和粟剑,两颗脑袋就凑到一块,盯着那张纸看。
“哎呀,这黑漆漆的,怎么看?你们拿回家看吧!”粟粒淡淡地甩过来一句话。
“看完了,你们想清楚,商量好了,我们再打电话。”
说完,不等钱会他们反映过来,她已经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哎呀,总算是摆脱他们了。
粟粒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
刚到家门口,钥匙还在锁里转呢,钱会就拉着粟剑就从电梯里跑出来,气喘吁吁地紧跟着她。
“不是让你们回家慢慢看吗?”粟粒一脸诧异,他们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虽然她猜到钱会今晚不会就这么被自己的两页纸给打发,但是看到他们前后脚地跟着自己,粟粒心里还是一阵发怵,但表面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粒儿啊……”钱会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提着包,喘着粗气儿,“粟粒同志,我可告诉你啊,我不同意。”
粟粒刚一走,钱会就拉着粟剑,拦了辆车直追粟粒。
她草草看了一眼,农村两个字,特别扎眼,其他的,她也觉得不满意。
咱们粟粒,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性子好,有爱心,人善良,马上就是副科长。这沈自强,除了工作单位和学历说得过去,其他的,都不堪一提。
粟剑混了一辈子,才在个小企业混了个破部门的小领导,粟粒照这个速度,将来远远甩他几大条街。
在钱会看来,沈自强虽然也是个区域经理,但,综合来看,绝对配不上她的粟粒,还不算他是凤凰男的可能性。
不仅在钱会看来,就连粟剑,也有一点这种想法。
“粒儿,这,你的包,你走得急,忘拿了,我们给你送过来。”粟剑无辜地望着粟粒,呵呵笑着,战战兢兢地把包递给她。
此时的粟粒,并没有他们现象中的那么生气,反而镇静异常,脸上甚至还掠过一缕盈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