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我要睡觉了
这会儿,应该算是寒冬,但是,屋子里却是暖意融融。
粟粒和沈自强一人捧着一杯茶,低着头,看着茶叶在茶杯里里悠然飘着。
这是粟粒第一次邀请一个男的到自己的屋子里来。
说不紧张,那是假话。
沈自强说他从没有到女孩子家里去,那也是真话。
两个人第一次在狭小空间里独自相处,有激动,也有不安,更有不知所措。
粟粒和沈自强就干巴巴地坐在那,张了张嘴,却都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沈自强率先发出声音,“你没和你父母一块住吗?”
“没有,我妈一天到晚催婚,念东念西的,我都快被她念神经了。跟她吵了一架之后,搬出来了,这是我自己这几年存的钱买的小房子,简单装了装,就住进来了。没有我妈的压迫,逍遥又自在,惬意极了。”
粟粒对自己挣钱买的房子还是挺自豪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傲娇。
“哦,你自己买的房子啊,不错。”沈自强又环顾了一下这个温馨的小房子,不住地点点头。
“哪有,还行吧。”粟粒谦虚地摆摆手。
“我没有你这么有情调,我的房子装得比较简单随意,没什么风格。”沈自强嘿嘿笑着。
“那有什么关系,房子是自己住的,自己觉得不错就行了,用不着管别人怎么说。”
“嗯,也是。”
“买房子的时候,我毕业还没多久,又是全款付的,所以装修的钱,很少,一个朋友凑合这装的,呵呵呵,反正我也一个人,又经常出差,也就将就住了。”
“哦,小房子,随便怎么装都可以,不满意可以重新装。”
你一个农民工,怎么能和我文艺女青年比装修呢?粟粒心里暗暗“噗”了一声,表面上仍旧毫无关系的样子。
不知怎么回事,话题扯到了房子,粟粒和沈自强的谈话就围绕房子继续下去了,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当时,我的一个同学觉得那个楼盘不错,撺掇着我也买,当时很犹豫,买那么大,一个人,也用不着,后来,在他的一再鼓动下,就买了个一百多平的。把我身上的钱都掏干了,买房之后那两个月,吃饭都是找的同事借的,呵呵呵。”
沈自强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完后还不忘看看粟粒的反映。
“哦!”粟粒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心疼,脸色也为之一暗。
这个朴实的农村男人,跳出农门,却没有失掉农村人的那份真挚。
那份难得的真挚,让人心疼。
粟粒小时候,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在农村,农村人的那份真诚、实在让她一直惦念在怀,一直以来,她对农村人都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
眷恋,对,就是眷恋,闺蜜给她总结了个词,她觉得很合适。
以至于,沈自强有了和她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不是因为沈自强的工作有多好,学历有多高,而是因为,他来自农村,带着农村的气息,让她感到亲切。
可是,他真的是土,这有让她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嫌弃,但不影响她对他的总体判断。
粟粒是个有智慧的人,她知道,内心坦诚和外在的土比起来,内心坦诚更重要。
所以,她才会选择和沈自强接触下去吧。
“那个,其实,如果你觉得不喜欢我家的风格,也可以改,我也存了些钱,重新装修一遍,应该还是负担得起。”
沈自强见粟粒的脸色暗了下去,以为她不满意。
具体是哪不满意,他也猜不出,只好随意地找话补救。
“哦,没关系,挺好的。”粟粒赶紧回答。
她怕把这木头给吓着了,赶紧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诶,不对呀,我不喜欢你家的风格?我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我说了要嫁给你了吗?
你沈自强就那么有信心,我会跟你结婚?
粟粒吓了一跳!
这沈自强,看着像块木头,怎么说话也这么油?
糟了,这个老男人重来没有去过女孩子家,他会不会以为我这个老姑娘邀请他到家里来,就是默许了和他交往,甚至结婚吧?
粟粒心里又是一颤!
不行,我可不能让他误会,看扁了。
粟粒拿着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十一点。
“啊——”粟粒打了个哈欠。
“那个,要不,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吧,我有些困了,得早点睡,明天早上还要开会。”
“哦,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沈自强正在闷头喝茶,听见粟粒一说话,赶紧轻轻放下茶杯,还小心地用手擦了擦杯沿。
“嗯。”粟粒表情又变得不温不火。
沈自强垂着头往门口走。
粟粒正准备关门。
突然,沈自强转过脸来,双手合十,看着粟粒。
“今天,很谢谢你,尤其很感谢你让我到你家来,真的,很感谢!”
粟粒有种出去和人谈业务的感觉,这就像和客户谈完业务时标准感谢方式。
你是拿业务还是找老婆?
粟粒心里面好笑地嘀咕着。
“好了好了,不客气不客气!”粟粒也只好这样正式地回答他。
“那个,我明天给你打电话。”沈自强依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
“这……”粟粒有点犹豫,明天是周一,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能要加班到很晚。
见沈自强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又不忍。
“嗯,可以。”粟粒又答应了他。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沈自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粟粒家。
粟粒始终觉得哪不对劲,这,恋爱是这样谈的吗?
电影里,电视剧里,小说里,没见过这么客套的桥段呀?
可是,粟粒又觉得挺实在的。
这沈自强!
刚关上门,电话又响了。
这么晚了,肯定是钱会。
一看,果然是钱会。
不接!
电话一连打了十个,粟粒始终不接。
最后,来电显示变成了老爸。
没办法,钱会肯定逼着粟剑给粟粒打电话了,粟粒只得接,要不然,粟剑晚上就只有睡地板了。大冬天的,会冻坏的。
“喂,钱会同志,这么晚了,又有什么重要的吩咐呀?”粟粒没有任何语气。
“诶,粒儿呀,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是你爸?”钱会的声音听起来永远是那么兴奋。
“钱会同志,你当你女儿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这点把戏,我会看不懂?”粟粒扬了扬声音。
真想隔着手机屏幕给钱会甩一个大大的弱智和无语的表情。
“要不是你用我爸作威胁,我才懒得接你电话。”粟粒愤愤不平。
“哎呀,你爸不也是想你了嘛……”
“是吗?那你喊我爸跟我说话。”
“哎呀,他刚刚突然肚子疼,上厕所去了,让我先跟你说两句,诶,粒儿呀,那,苏秦,你真的不考虑?我觉得挺好的……”
“妈,你再提苏秦,我就半年不理你!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会说到做到!”粟粒慢吞吞地从嘴里吐出这些话。
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
电话那头一下没了声音。
隐隐传来钱会居高临下的声音:“给,你给你的小棉袄说话吧,我被禁言了。”
“呵呵呵,粒儿呀,别理你妈,她那是退休了没事干,别着急啊,咱慢慢找,宁缺毋滥,别将就!”粟剑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粟粒点了点头,脑海里,沈自强三个大字突然冒出来,飘然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