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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彬州酒家

彬州是关中里的小城,是周文王的先祖周公耕种于此地,后来才渐渐有了小城。

花间醉是唐朝居住在这里的一位酒家,因为李太白路过此地,喝了店家的酒,觉得香醇可口,别有一番风味,便将它命名花间醉。

做酒的夫妻,丈夫姓李,在唐朝是大姓。从此这酒便叫花间醉了,彬州附近的人,听闻李太白来过,神仙一样的人物都喜欢这里的酒,远近闻名。

夫妻俩自然衣食无忧,灵光幻境里,苏惕是以萧子瞻中年的形象出现的。此时萧子瞻还是正六品太学博士,出行还算方便。

骑马行至百里,来到彬州。

小城城墙并不高大,因为这里是关中腹地,一直都是平安无忧,远离战火。

除了官府征税,再就是丝绸之路,由彬州出关便是天水,商队给小城的路费也算不少。

来来往往的行人商队,喝了花间醉,也都赞不绝口,概因花间醉也是下饭酒,好喝而且已饱。行商的人都是喜欢的。

花间醉的名声也被传出去,可夫妻二人并未愿意多做些酒水,知足常乐是关中人的秉性,性子倔也是,关中大汉,大都吃软不吃硬。你非要强迫他,他宁死也要跟你干嘞。

尤其是在盛唐,那个浪漫的时代,人心民族自尊心空前的强大,那个时代的唐人,放眼后世,也未达到。

可终究有利益熏心的人,数次想要拿到花间醉的方子,可老汉知道,花间醉其实是不值钱的,值钱的是李太白留下的名声。

不然李太白来之前,花间醉只能叫李家黄酒,虽然近处人爱喝,可哪有那么大的名气。

来人是个彬州里的泼皮混人,打着想要学酿酒的营生,几次叨扰。老汉鼓着脸,那泼皮混人来了几次,耐心消磨尽了,才漏了狠意,说这是县太爷的公子看上的,你好自为之。

老汉没有出声,一个人蹲在酒家的门槛上,眯着眼睛看太阳,仿佛想看清,老天爷有没有一个公道。

“萧子瞻,长安人,姓好酒,听闻吾友李太白多加称赞,特来品尝。”

萧子瞻怕老汉听不太懂,用关中的俚语又重复了一遍。

“饿似来喝酒滴,叔给我弄两碗我嚯一哈。”

老汉看着绫罗绸缎的萧子瞻,心知来了贵人,又没有大架子,心事稍微散去,为萧子瞻准备了一坛花间醉。

苏惕便坐了下来,酒放在炉子上温至三分,自己取了下来,倒了一碗,右手端在手上。细细品来,柔和醇厚,鲜爽异常。

苏惕一人慢慢品着酒,一边和老汉有一搭没一搭聊几句。

不经意说到泼皮的事,苏惕没有搭话。喝到七分微醺,问老汉有没有客房,准备一间,暂且住下。

客房自然是有的,本来是没有,后来酒家来来往往的商人多了,总归要休息,商人跟他抱怨,老汉一合计便请了彬州的匠人,又请了七八位人手,过了些许时日,修了一栋阁楼。

就在酒家旁边,除了卖酒,便是客栈,客栈是老汉的儿子女儿在打理。

萧子瞻看了两人一眼,只觉得甚是熟悉,但又不知道熟悉在哪。

给了一些银两,便住了下来。

一连三五日,萧子瞻当真快活,每日酒家里饮酒至微醺,在街上溜达片刻,就回客栈休息。

酒庄附近的人,便都知道来了一位长安城里的贵人,喜欢喝花间醉,在这里流连忘返。

后来萧子瞻嫌麻烦,在小城的铺子里又买了一身麻衣短打,老汉看到甚是惊奇,觉得这位贵人,竟然能穿平民百姓的衣服,这在当时,已经不是放浪不羁可以形容。

当真是狂士,就如同那李太白,两人行事,尚有一丝相似。

泼皮听闻酒家来了位贵人,前几日都没敢打扰,后来发现没那位贵人的消息,想起县太爷儿子的吩咐,这事办成了,自然能谋一份一生的伙计,从此衣食无忧,若是不成,怕是要背井离乡,离开这个好地方。

泼皮也是心一狠,来到了酒家,就不信那位贵人能留在这边不走了。

等泼皮到了酒家,只看到一个白净的男人在喝酒,文文弱弱的像是个书生,又只是寻常汉子的穿着。

泼皮来到萧子瞻的身边,打量了他几眼。故作热闹的说道,“兄台面生,哪里人啊。”

一个泼皮能够在市井生存,除了他的混不咎,其实眼力见自然是有的,什么人能欺,什么人能辱,他们心里门清,说到借势,又没有比他们更擅长的了。

苏惕给泼皮倒了一碗花间醉,“本想考取功名,奈何家境贫寒,无奈入赘大户人家,前几日和妻子有了口角,不愿回去,暂住此地。”

“只可惜当年没有继续读书,可惜了大好才华。”

萧子瞻一脸悲伤,说的泼皮也出声安慰。

“不就是入赘吗,一个女人还降伏不了了,要不我帮你去找城东的郎中开两味药,等你回去,一振夫纲。”

泼皮说着说着又开始混不咎,苏惕没搭话,又倒好一碗酒,喝了下去。

旁边的老汉听在心里,只觉这个贵人有些意思。

泼皮和萧子瞻假装喝了几碗酒,醉醺醺的跑来跟老汉说。

“五百两,买下酒家,老汉年纪这么大,回去休息不好么。”

老汉看了萧子瞻一眼,对着泼皮没出声,憋着一口气。

跑回后面拿出了磨刀石和一把切西瓜的短刀,在门槛磨了起来。

泼皮的酒醒了一半,蹲在老汉旁边,“这银子自然不是我出的,老汉你拦住我一个有什么用呢,彬州一亩三分地,是县太爷说了算,老汉你和他儿子较劲,官司打上去,帮理不帮亲,老汉杀我有什么用,不如卖了这地,还能有个好日子过。”

“这人呐,能吃多少好饭,全看命,花间醉这碗饭,老汉你不一定能吃得起。”

泼皮笑呵呵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

萧子瞻这时起身,拍了拍泼皮的肩膀说道:“你是个混不咎,但混不咎有混不咎的活法,你还没到谋财害命的程度,今天听你这番话,觉得有趣。做个泼皮太委屈你了。”

“回去告诉县尹家的公子,就说有个长安来的太学博士,和李太白是好友,喜欢这花间醉,想要花间醉可以来找萧子瞻。”

泼皮一个机灵,看着萧子瞻笑意然然。只觉老汉命好,遇到一个从长安来的贵人为他出头。

知此事他没资格掺和,回到县衙跟县令公子说了此事。

那公子先是一怔,后来寻思,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父亲。

那县令想了片刻说道“萧子瞻是齐王的女婿,我们自然是比不上的,你想买下花间醉合情合理,也并未逼迫老汉一家,你找的这个泼皮,着实有些屈才了,给你把事情办的谨慎,不留把柄。回头解决了这件事,你就把他留在府里当个管事吧。”

县令儿子谢过了父亲,准备明日带泼皮去酒家一趟,让泼皮给萧子瞻带了口信,走时吩咐,泼皮忙完,就回府里住下。

泼皮一喜,连忙答应,再摆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