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童谣
“殿下，若是这天子之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那随便来个有一丝皇室血脉的人，都能以锄奸平叛的罪名将殿下从那位置上拉下来！”穆无殇苦口婆心的样子，倒显得其忠心耿耿。
“有人反对那便杀了！”
“殿下，您坐上那位置，至少得睡得安稳吧！还请殿下三思。”
酆景铭总算冷静了下来，的确，若是名不正言不顺地坐上帝位，恐怕晚上睡觉都有人想着刺杀。
“依先生意思当如何？”
“之前让殿下散播的坊间故事，殿下可有上心？”
“那些故事太过荒谬……”
“荒谬？”
“出生之时天降祥瑞，八岁便斩白蟒，这还不荒谬！？”
“那些无知百姓不就信这些荒谬故事么？只有让那些百姓相信您是天选之人，坐上那天子之位才是理所应当！”
酆景铭似是被说服，沉默不语。
“如今日垲国使臣入境，于我方并无不妥，至少这位藏头露尾的天子，必须要露面了。”穆无殇看着景铭的表情，“若天子到了明处，殿下还担心夺不到帝位么？”
酆景铭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只要天子显露行踪，自己有信心夺得帝印。想到这，连忙做出了礼贤下士的模样：“多亏先生替我筹谋解惑，方才是我冲动了，还请先生莫怪。”
穆无殇赶紧行了一礼：“为殿下分忧，乃属下分内之事，接下来便请殿下派人散播这些故事，等天子接见使臣，殿下便可着手抢夺帝印了。”
酆景玄神色间透着喜悦，显然是信了穆无殇的话。
“还好这殷王冲动易怒，又贪恋权势，心思却是单纯得很，到前线做一名只会冲杀的将士还差不多。”
穆无殇腹诽着，已经行礼告退，如今自己已经配合天子下了第一步棋，穆灿并不是他派去攻打城池的，想来是因为天子的人手集中在晶城，突然调动，必会引人注目，所以才招揽了穆灿，这样才能解释粮草和兵马的来源。
如今穆灿的攻打使得日垲国入侵者断了粮草的主要来源，其内部又被天子派的人挑起内乱，抽调人手准备开战，为防止溟国插手，只得派遣使臣讲和。
虽说攘外必先安内，可天子偏偏反其道而行，先将外部隐患降到最低，再慢慢将内部的这些蛀虫一一清理。
“就看下一步，天子要从哪边开始下手了。”穆灿摩挲着玉佩，心中已经开始预想天子的下一步棋。
酆景铭心情大好，将穆无殇交代的事情都吩咐下去，自己便和府上的幕僚聊天，大都是些治世之道。
这些幕僚只是今后作为自己的心腹，在朝堂之中发挥作用，都是些当官的好料，只是没有人脉家世，壮志难酬，这才投靠殷王。
若是左少谦在这，定能认出众多幕僚中的一人，那便是短短十几天便在殷王面前崭露头角，凭借自己深厚的文学底蕴和自己的深刻见解，在众多幕僚中站稳脚跟的宋博。
当初因为穆雪晴小小的利用心有不忿而离开，如今竟投殷王门下，也不知其满腔抱负能否实现。
……
穆雪晴和左少谦总算是到了晶城，在熟悉了各方情况之后，召集了陈霆、吴黎二人。
“如今日垲国派遣使臣，看来天子是打算露面了，乌蛰正在南边，信鸽再快，消息也会迟个几天，殷王在佑徽城虎视眈眈，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骚扰殷王！”穆雪晴在书房有模有样地分析着，左少谦则是在一旁默默看着。
“骚扰？”陈霆和吴黎对这位新来的督军不太感冒，只保留着应有的尊敬，信服则是丝毫没有的。
“不错，殷王冲动易怒，如今在谋略方面能拿的出手的，只有其身边的谋士，而这位谋士，我是再了解不过了。”
穆雪晴继续说道：“既然这位殷王殿下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那必然要打下些基础，首先便是要建立自己在百姓心中的传奇形象，编些像什么出生之时天降祥瑞之类的故事，让百姓相信其为天选之人。”
“谁会信这种故事？”吴黎显然是不信的。
“明眼人自然不会信，显然这位殷王殿下也是不信的，但是他身边的谋士必定会劝他这么做。”
陈霆有些不耐烦，“您就说要我们怎么做便是，这个殷王烦人得很，您要是能让他不痛快，我心里就痛快了！”
“简单，只需在坊间散播些无关紧要的流言，比如说其天生蠢笨，或者是他降生之时天降雷劫，水涝旱灾频发之类的，最好编些童谣，让那些孩童传唱，将他的名声搞得越臭越好！”
陈霆和吴黎相视一眼，本着“反正也费不了多大事”的心思吩咐了下去。
没过几天，一首童谣便在帝城周边的几大城池之中传开了：
晴空诞生天雷响，
一岁遍地寒霜降，
三岁未满怒长江，
五岁痴傻尿布穿，
七岁求雨涝满塘，
九岁铺天万里蝗，
十一地裂年年旱，
十三百姓衾薄寒，
十五父逝袭封王，
十七享乐美人环，
早研墨来晚参玄，
痴妄成圣神弃烦。
闲言碎语，再加上这首童谣的传播，酆景铭一时之间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八卦。
有说这位殷王殿下天生痴傻的，也有说其天降灾星的，更有甚者说其投错了胎，不该生在王室家庭，皇室血脉本是其享受不到的，所以天神才要降罚。
虽说天子酆景玄和殷王酆景铭是同一个爷爷，却是不同的父亲，殷王世袭的爵位始终没有那天子的位置诱人。
穆无殇看着自己手里的这张童谣，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这种小把戏，定然不是出自天子之手，会是谁呢？”
这种事情，殷王没有来找自己，看来已经是怒极，听不进去任何话了，恐怕现在已经派兵清理城道，将散播流言者都抓起来。
穆无殇起身，往殷王的房间走去，路上遇见了专管情报的下人，一起到了殷王房间门口，才发现人不在。
“给我吧，我会交给殷王殿下的。”
那下属犹豫了一下，还是交给了穆无殇，毕竟是殷王最信任的谋士，自己没有理由不相信。
将纸张展开，上面写着：“晶城新任督军为一穆姓女子，手中有天子圣谕，此次流言四起出自其手。”
眼中闪过精光，嘴角勾起，却又生生憋了回去，眼角泛起泪光。
“父亲，阿灿和小妹都安然无恙……”
穆无殇折返回了自己房间，雪晴出了这一手，自己可得好好接住才是。
“小妹啊小妹，我倒要看看教你的东西到底学会了多少！”
“阿嚏！”
穆雪晴打了个喷嚏，左少谦捏了捏她的手，感觉有些冰冷，拿了件披风给其披上。
这时陈霆突然闯了进来。
“神了神了！督军大人！”陈霆一大块站在门口，直接喊道：“你是不知道那个殷王哈哈哈！那可真是气急了，佑徽城那边街上到处都是抓人的，这回他这民心算是失了咯！”
“吴将军呢？”穆雪晴问道。
“害！我跑过来的，他待会儿就来了！”
话音刚落，吴黎便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纸，“正好碰见了送消息的，请穆大人过目。”
“消灭流言唯有二法，一是用时间冲刷，二是用另一件更加令人感兴趣的事情盖过，若想用所谓的真相来消灭流言，只能是欲盖弥彰。”
穆雪晴看着手里的消息，对方的应对非常快，放出的消息，是家喻户晓的一位人物，那便是乌蛰。
首辅乌蛰的消息可比殷王的令人感兴趣多了，不论真假，只要是关于这个人的坏消息，对于百姓而言便是好消息。
果然，乌蛰重伤，被武林高手追杀的假消息一放出，人们便将殷王抛在了脑后，四处打听和谈论乌蛰的消息，甚至这热度还有隐隐往外扩大范围的意思。
“看来这些小把戏还是难不过大哥呀！”穆雪晴在房间里踱步，反而是左少谦在书案前执笔。
这些日子他只是默默陪在穆雪晴身边，研墨、代笔、传信、护卫，他有些喜欢上这平淡日子了。
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也确实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能平平淡淡，眼里包容着对方，已经足够了。
“言生，你说大哥会不会已经猜出来是我了？”
左少谦点点头，看来除了以上四个工作之外，他还要兼职陪聊。
“既然已经猜出来，肯定不会为难我，但我又必须得为难那位殷王。”雪晴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漫不经心地抠着，“天子派我来拖住殷王，说明他不能分精力出来和大哥对抗，日垲国的事情也告一段落，莫非天子要开始对付乌蛰了？”
“言生，你先进内室练功，你在我身边我还是没法完全集中精力。”
左少谦用无辜的小眼睛看着雪晴。
雪晴捏了捏他的脸，“乖啦～”
看着左少谦乖乖进了内室，雪晴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左少谦盘膝坐好，运转内功，突然发现自己内力充盈，而且还在缓慢增长。
大感惊奇，赶紧静心凝气，将内力聚集在经脉关口，想要冲击关卡。
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乎乎地倒在了床上，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