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桑蓦然
“哑兄,咱们已经挡了好几拨杀手了,咱们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拿的东西吧?怎么这些杀手老追着我们不放?”裘一醉放慢脚步,和左少谦小声说道。
左少谦摇摇头,没有想太多,一心只想保护好穆雪晴。
“咱们是不是吧穆姑娘保护得太好了?”
左少谦露出个疑惑的表情。
“这一路上,除了刚开始遇到的那一拨和穆姑娘一起灭杀,但之后的这几拨杀手,穆姑娘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便被我们清理了。”裘一醉看了一眼淡定地在前面走着的穆雪晴,继续道:“若是以后没有人护着她,那她岂不是很容易上当受骗。”
左少谦点点头,拿出小本,“那以后的杀手清理完之后同她讲一声。”
“清理完之后讲一声?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裘一醉看着追上穆雪晴的左少谦,摇了摇头,“这脑袋里装了一个人,真的就空不出位置想事情了?”
“前面是何城池?”穆雪晴问道。
“前面应该是疆城,虽然是三等城池,却是占地最大的一座城。”裘一醉快步追到左少谦身侧。
“那我们去那里休整。”
左少谦点点头,表示同意。
“真要去城内啊?每次进城休息,我就没睡好过。”裘一醉在后面小声嘀咕,看着前面并肩走着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微微叹了口气,又快步追了上去。
“这疆城的人长得好奇怪。”穆雪晴小声和左少谦说道。
左少谦看了一眼,确实不大一样,眉骨和鼻梁普遍都很高。
裘一醉肆意打量着四周,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感受到腰间的力道,不由得勾起嘴角,手掌微微扶了下对方,最后双方都被人群淹没。
桑蓦然浑身都是灰,却没有异味,走到街道拐角,得意地抛着手上的钱袋,突然觉得声音不大对,赶紧打开一看,竟然全是小石子?
“谁会没事放石头在身上?”
气愤地将其扔在地上,突然一愣,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钱袋。
没有?
做贼的让贼偷了!
“我桑蓦然十二岁便出师,在这疆城偷了十年了,竟然让人给算计了!”
裘一醉偷偷打开自己手里的钱袋,里面倒是有些碎银子,得意地抛了抛,动作倒是和那桑蓦然一模一样。
“小毛贼竟然偷到我江北盗王头上来了,不自量力。”将钱袋收好,将额前的发须往后一撩,轻蔑一笑,和左少谦二人到达了客栈。
“两间房。”
“好嘞,您稍等。”
掌柜的正在安排房间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人。
“小二!来壶酒!上两盘下酒菜!”声音有些中性,穿着倒是像个猎户,一身的衣服都是东拼西凑的皮毛,脖子因为高领衣服遮住了,这种衣服在疆城很常见,这人也是个典型的疆城人,眉骨突出,鼻梁高挺,眼瞳颜色是稍浅的茶色。
“好嘞客官稍等!”
那猎户打扮的人喝着酒,余光不经意地打量着裘一醉。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没想到是个惯偷。”猎户模样的桑蓦然瘪了瘪嘴,夹了一口菜。
“客官,你们的房间在楼上,小二,过来带他们上去!”掌柜将手里的牌子交给穆雪晴,“退房的时候将牌子给我结算。”
“哈哈哈哈哈!”
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吓得桑蓦然手里的酒都洒了一些,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那发出笑声的人。
那笑声是一蓝衣男子发出的,打扮倒是斯文,不似江湖中人,和他坐同一桌的还有一位灰衣男子。
“笑什么?人这一辈子,就只能活这么长,要及时行乐!”灰衣男子说道。
那发出笑声的斯文蓝衣男子端着酒壶酒杯站了起来,似是醉了,又大笑了一声,说道:“今欢也,明亦欢也!明日复明日,日日欢也!今生欢邪?悲也!悲也!”
“掌柜的,那人是谁啊?”裘一醉问道。
“他啊,他叫宋博,原本是城主大人府上的客卿,自从首辅派人攻了这疆城,城主大人便换了,咱们城的税又加了一成,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他被新的城主赶出来,天天在我这抒发情感,我都习惯了。”掌柜的摇摇头,看着宋博。
“对了,你看那墙上的诗,也是他写的,我瞧着字还挺好看,便留在那了。”掌柜的指着宋博身后的墙说道。
风声潇潇战马啸,
剑心凛凛金鼓鸣。
仕途荣华书生冢,
沙场铁骑英魂壕。
穆雪晴轻轻念出了墙上的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书生:“这诗像是没有写完,比起名家诗句还是少了点情,这诗一般。”
桑蓦然面露不屑,“又是一个只会写些酸不拉几诗的臭书生。”
说完,又喝了一杯酒。
那宋博似是听到了桑蓦然的话,晃晃悠悠走过去,将酒杯放在桌上。
“然!”
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放到桑蓦然面前,左手指着自己的右手,说道:“此手,无用矣!”
“此言差矣!”穆雪晴走到了宋博身边,看着他的手,“武者,手御刀剑,击外侮于掌下;文者,手御笔墨,安天下于掌下!”
宋博酒醒了七分,眼里恢复了光彩,朝着穆雪晴郑重行了一礼。
“姑娘心思澄明,当受宋某一拜!”
穆雪晴回了一礼,想起了自己的大哥,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大哥教的。
自己不喜欢学枪,大哥便教剑法,不喜欢绣花,大哥便找些奇巧玩意儿给自己玩儿,大哥给自己精心挑选的书籍,上面都是大量的批注,简单易懂……
眼里的哀伤一闪而逝,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又微微笑了笑,在小二的带领下到了楼上。
“宋兄弟,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建城,我那表亲在那还混了个城令当,你与我一同去,莫要在此地荒废时日。”灰衣男子问道。
“陈兄,多谢照拂,在下已经心有去处。”宋博望着楼上,脑海里闪过穆雪晴的白色身影。
“哑兄,你可得小心点。”裘一醉和左少谦到了房间,放下手中的行李,坐着休息。
左少谦喝了口水,疑惑地看着裘一醉。
“那个宋博,明显看穆姑娘眼神不对,你可当心让别人挖了墙角。”
左少谦笑着摇了摇头。
“你别不当回事儿,你又不会说话,那书生文绉绉的,到底读过书的,说话都好听些,小心你的穆姑娘让人家花言巧语骗走咯!”
左少谦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个见了一面的人罢了,有什么好防备的。
裘一醉命小二弄些菜,他和左少谦在房间吃。
“给那个房间也送些饭菜。”左少谦写在小本本上,拿给小二看,又指了指穆雪晴的房间。
“客官,我不认字的,是让我给那个房间一样的饭菜是吗?”
左少谦点点头。
“好嘞您稍等!我马上吩咐去做。”
将门关上,刚把屁股放凳子上,又响起了敲门声。
裘一醉不耐烦地站起身,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一猎户打扮的疆城人。
“你是何人?”
桑蓦然伸出一只小巧白净的手,说道:“把我的钱袋还给我。”
裘一醉从面无表情,而后渐渐勾起嘴角,“嗤!钱袋?你找我要什么钱袋,我又不认识你。”
说着就要将门关上,桑蓦然伸出一只脚抵住门,手则是在裘一醉的身上摸索着。
“哇!你不会有那个什么之好吧!?别看我长得好看,就对我有非分之想啊!我的腰杆可是直的不能再直了!”裘一醉退后半步,抓住桑蓦然乱摸的手。
桑蓦然挣脱起来,但显然力气没有裘一醉那么大。
“小矮贼,你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米还给人换成了石头。”裘一醉抓着桑蓦然的手得意地说道。
左少谦走了过来,微微抽了抽鼻子,看了一眼门口的桑蓦然,抓住了裘一醉的手,示意其放开。
桑蓦然轻轻扭着手腕,恶狠狠地看着裘一醉。
“你才是那什么之好呢!两个大男人住一个房间,好意思说别人。”
“那你是想加入我们咯!”裘一醉坏笑着,双手揉搓,露出了要把桑蓦然拖进房间的架势。
“无赖!滚开!”
左少谦无奈地在背后行了一礼,替裘一醉赔罪。
“哑兄,和他行什么礼,一个偷鸡摸狗的小矮贼,偷到本盗……大爷头上来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嘁!我在这疆城呆了二十二年,什么人没见过,你偷东西的技术比我还好,还说我是贼,明明就是你,贼!喊!捉!贼!”
“怎么,比谁嗓门大是不是?!”
裘一醉揉了揉太阳穴,这俩人再这么吵下去,自己脑仁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