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肯定埋了宝贝
沈大毛不解:“什么是蛆虫?”
“你平日里去如厕,没见过那种长长的虫子?”
闻言,沈大毛脸色泛白。
他当然见过那种脏兮兮的虫子。
刚来沈家的时候,他习惯用净桶大解,老钱氏不让,拎着他的衣领就把他给提到了村里的茅坑前。
他人小腿短,蹭着扁担沿,时刻担心自己一头栽进粪缸。
也怕那些蠕动的虫子爬上来咬他。
“那种虫子真可以治病?”
林羡看沈大毛不问明白怕是不会回去睡觉,于是作了一番简单易懂的解释:“蛆虫喜欢吃腐肉,裴南父亲的腿伤一直不好,就是因为伤口化脓,大夫给他刮腐肉没刮干净,如果把蛆放在伤口处,几日便可清除腐肉。”
要知道,蛆虫疗法,是人类在发明抗生素之前治疗伤口感染最有效的方法。
即便是21世纪,依然有医生青睐这种生物疗法。
就像蚂蟥,一般人只知它吸血可怖,却不知蚂蟥能吸走断肢处的淤血,防止断肢缝合后的坏死。
“那,”沈大毛踌躇着,又问:“这个虫子,会不会把裴南他爹的腿全部吃掉?”
林羡从他话里听出了担心,只好解释:“蛆虫不吃腿上没感染的肉。”
说着,林羡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结束话题:“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小家伙却道:“我想大解了。”
林羡不用村里的茅厕,分家后,她每晚都把从沈家顺来的净桶放去后院,白天则放在屋里。
这会儿,沈大毛说要方便,林羡也没多想,只嘱咐他别着凉。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沈大毛还没回来。
终归是不放心,林羡再次起身。
到了后院,别说是沈大毛个大活人,就是一根鸭毛也没找着。
再望向墙角,那只沈大毛捡来喂狗的破碗,果然也不见了。
林羡隐隐猜着沈大毛去了哪儿,回到前院掩紧房门,然后到村里公用的茅坑附近寻孩子。
殊不知,有人尾随了她一路。
老钱氏夜里起来小解,刚坐在净桶上,隔壁传来‘吱呀’一声,好像有人偷偷出门了,这个念头刚从大脑里划过,老钱氏的瞌睡去大半,当即裤头一拎,去外面一探究竟。
结果,一拉开半扇院门就看到林羡的背影。
瞧着林羡往村尾方向去,老钱氏二话不说就跟上去。
大晚上鬼鬼祟祟地,除了偷汉子,她想不出这小娼妇还能干点什么。
前几日,老钱氏在林羡手上吃了大亏,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报复的机会,哪里肯轻飘飘地放过去?
她就是要抓这小娼妇一个现行,回头好猪笼一关沉塘去!
这跟着跟着,就跟到那片放粪缸的地儿。
老钱氏见林羡不再往前,防着这小娼妇回头发现自己,忙选了路边一棵枣树藏身。
沈大毛脑袋上绑着一条粗布带,在鼻子下打了结,正蹲在一个茅坑旁,攥着树枝在地上挑挑拣拣。
他的脚边亮着一盏油灯,还是林羡今天从县里买来的。
“我说蛆可以治伤,可没告诉你,从这个地方挑出来的也可以用。”
突然听见后来的娘说话的声音,沈大毛想掩藏自己身前的东西却来不及,因为后来的娘已经在他身边蹲下:“这种蛆体内含有粪水,你用到裴南他爹的腿上,是得有多大的仇。”
沈大毛:“……”
林羡也注意到破碗里的那些蛆:“给人治伤的蛆虫,即便做不到无菌培植,也该干干净净的,要不然,腐肉去了,命也该没了。”
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沈大毛半埋下头。
“回去吧。”
林羡轻拍他的小脑袋瓜:“豆腐渣能培植相对干净的蛆,明天我去跟家里做豆腐的人家要一些,不过培植需要三五日,得等。”
“那我明天早上去裴南家告诉他们。”沈大毛仰头,油灯下的小脸,透出童真的可爱。
他瞅着林羡,迟疑道:“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
林羡没急着回答,反而问他:“要是我把你朋友的父亲治坏了,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沈大毛先前没想过的。
片刻后,孩童稚气未脱的嗓音随同夜风钻入林羡耳畔:“我会先告诉他们,不一定治得好,让他们自己选,要不要你给裴南他爹治。”
林羡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那就说定了,要是治不好,不准哭闹。”
作为许诺,沈大毛点点头。
林羡领沈大毛回家,除去那盏油灯,没再带上那只破碗,也怕恶心到明早来如厕的人,就地弄了个坑,把破碗埋进去。
……
老钱氏没想到,沈大毛居然也在茅坑这边,远远地,瞧着林羡与沈大毛蹲在那儿头碰头,像是在埋什么东西。
等林羡与沈大毛离开,她才过去细瞧。
转了一圈,也没找着泥土松动处。
大房分出去以后,非但没过得惨兮兮,转眼就盖起屋子,二毛那小泼才还整天在隔壁嚷着吃肉。
分家才两日,这小猪崽子,屁股都圆了不少。
要说没好吃好喝供着,她是不信的!
可那小娼妇哪儿来的银子?
老钱氏心里已认定,当年继子离开之前,给过仨兄弟钱财。
就算不是银子,也是旁的值钱玩意儿。
老钱氏还记得外孙来宝从沈大毛那里夺走的小弓,听说就是稀罕宝贝。
回到家,老钱氏跟烙饼似在炕上辗转许久,实在惦记那些宝贝,又看沈大勇睡得正熟,重新摸起来,叫醒木板床上的沈明珠。
沈明珠打着哈欠,跟随老钱氏进去柴屋,起床气也不小:“娘你干啥呢?大晚上的不睡觉。”
“还能干啥。”
老钱氏选了一把锄头:“隔壁那小娼妇跟你大侄子在茅坑附近偷埋宝贝,咱们得赶紧去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