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侠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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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序二:谁说回炉的烧饼不香

刘一达

八成是读者的猎奇心理使然,这几年,有关游侠志怪之类的书又有回潮之势。在互联网时代,纸质图书的销售让书商们直嘬牙花子,但这类好玩又好看的书依然能找到卖点。

写武侠的书,虽然题材相同,但根据要表达的思想主旨,又分为若干种:有写恩怨情仇的,有写因果报应的,有写儿女情缘的,有记录事件的,有描写历史人物的,等等。《京城侠谭》大概属于最后两种,即通过具体事件来描写历史人物。

通常这类书比较难写,因为既要写出事件的来龙去脉,又要写出历史人物性格上出彩的东西来。所以,要求写的故事一定得曲折生动。

当然还要写得离奇但又不离谱儿。故事传奇,却又不能离历史真实太远,换句话说,就是不能由着性儿去随意编故事。因此需要作者有相当的文学功底。

在这些方面,《京城侠谭》的作者林遥把握拿捏得比较到位。

这部小说把上面说的要素都体现出来了。也就是说,小说的故事性很强,对历史事件的叙述也比较客观,人物的活动基本上是在他设定的戊戌变法的大背景下展开的。

武侠小说写活了不易,因为它要求作者在查阅大量的历史资料的同时,还要懂中国功夫,即武术。因为侠客大都是靠自己的功夫闯荡江湖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功夫,就没有这个“侠”字。

写中国功夫,您多少得懂点儿。您再能编故事,总不能一点儿皮毛不懂,胡抡一气。玩八卦,也得知道点儿章法不是?

好在林遥从小就熟悉武术,不但懂章,还懂法,所以写起来得心应手。

听林遥说,这部小说是他二十多岁时写的,这不由得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二十多岁,能写出这么精彩的小说,不算神童,也得说是“神通”了。他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儿呀!

我对武术并不陌生。在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出现“武术热”的时候,我作为业余记者,就开始给《中国体育报》《武林》《武魂》等报刊写稿。

当时,北京武协下属十多个“研究会”的会长我都采访过,也写过他们,其中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八卦掌研究会会长。

那会儿八卦掌研究会的会长李子鸣(梁派传人)留着大长胡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拍电影、电视剧不用化装。八卦掌研究会的顾问解佩启(尹派传人)我也写过,老爷子也是很有性格的人,后来才知他是我在《北京晚报》的同事解玺璋的父亲。

我觉得八卦掌在传统武术中故事特别多,值得大书一笔。殊不知,我当时只有这个念头,人家林遥二十啷当岁,已然写出小说了!

中国武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但真正属于京城自己的武术源头,似乎只有八卦掌,因为它的创始人董海川算是北京人。

关于董海川的传说故事很多,前几年,还专门为他拍过电视剧,书就更多了。《京城侠谭》把董海川的徒弟尹福归为侠客,而且在康梁变法中有种种行侠仗义之举,这在以前的书里并不多见。由此可知,《京城侠谭》提供了很多原来人所不知的历史佐料,林遥为写此书下了不少功夫。

我与林遥初识于延庆作协搞的一次文学讲座上。后来听很多延庆的朋友提到过他,才知他在延庆小有名气。

他出名,一是因为有文才,年纪不大,已经有几部小说、散文集和报告文学作品问世;二是由于他在延庆城区搞了一个书馆,亲自上台说评书,这在京北的“夏都”堪称一景。

难能可贵的是,林遥对文学和评书艺术的坚守。虽然书馆“座中不纳无行客,案上只陈有味书”,当下人们沉迷于网络,玩手机聊微信,并乐此不疲,让人安静地坐下来听评书已经成了一种奢望,所以书馆聚点儿人气儿挺难,有时只有五六个听众。饶是这样,也挡不住林遥说书的兴致。他说书上瘾,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雪花飘飘,他都在书馆稳坐钓鱼台。据说,他曾经给一个人说过书。这种对文学的坚守,对艺术的痴情,我寻思着即使感动不了人,也会感动上苍的。

“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人不须花。”当然,苍天不负有心人,这几年,林遥在文学艺术上的成就,就是他付出的最好回报。

正是在这种心境下,林遥又翻出多年以前的旧作,重新拾掇了一番,进行再版。尽管他没告诉我再版的初衷,但我明白这是在为他的书馆的下一个专场做准备。

的确,看《京城侠谭》,您会觉得这是评书的本子。其实,中国的小说最早就是从评书脱胎出来的。从说书的脚本,到小说,再回到书馆,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对作品的打磨,何况在再版之前,林遥又做了反复的修改。

谁说回炉的烧饼不香?如果您看完这部《京城侠谭》,就会改变这种说法。不信,您就翻开书看看!

以上是为序。

2017年7月14日 北京 如一斋

(作者系当代京味小说作家代表,现为北京文联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北京作家协会理事、北京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老舍文学基金会副理事长、北京读书形象大使。)

当年萧瑟秋风,枉嗟叹懒翻诗简。

少年豪气,江湖夜雨,川流石转。

侠义英雄,武林遗韵,误簪儒冠。

望雄关路断,乱云飞渡,箫声咽,青衫溅。

把酒吹花如霰,砺磨尽,几多弦管。

心如太极,形游八卦,多情还恋。

野寺孤灯,闻钟学艺,春蚕缫茧。

借残阳,检点奇闻轶事,永存心畔。

——词牌调寄《水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