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离开城中村

离开城中村几乎成了每个城中村居民最迫切的需求和心愿，即便是外来住户，一个常住这里的捡垃圾的老人也不例外。

老人说话极少，没结过婚，也没读过书，小时候因为受伤还摔过腿，伤好之后走道歪歪倒倒。他的父母去世在十年之前，之后姊妹们各过各生活，与他并无交集。老人指靠捡垃圾为活口，从前在集镇捡，勉强填饱肚子。后来他进城拾掇拾掇，捡的多过从前，但时常遭到其他拾荒者的欺凌，经常被骂，有时挨打。老人没办法，只有白天躲在出租房里睡大觉，晚上偷偷去垃圾桶和垃圾堆里翻找挑拣。

有话说事，无话则短，一晃功夫，时间走到老人五十四岁这年，他终于攒足了整整八万元！当时这笔钱足够他在城乡结合部买一间一上一下的临街住房。一天清晨，他把这个令自己兴奋许多天的喜事告诉女邻居，不知是出于分享，还是出于对自我存在价值最有效的证明。

言者无心，听着留意，当女邻居得知老人准备过两天去买房时，年近六十岁的她神情十分不自然，让人捉摸不透。当天中午，老人吃饭的时间点，女邻居敲开老人那扇斑驳的木门，一头扎进老人屋里，麻利地开始撕扯外套，甚至撕碎了自己的内衣内裤。她赤身裸体地大声喊叫，声称自己遭到老头侮辱！

紧接着邻居一家老老小小十来口人一起赶过来，紧随其后的是门旁邻居和巷里街外看热闹的人，男男女女越集越多，老头羞臊着脸无处躲藏，嘴巴里反反复复只说一句话：俺没有！俺没有！别无其他任何辩白。这时候有人提议打电话叫警察，女邻居立即制止，哭嚷着要是事情闹大，自己势必无脸见人，不如一死了之。

老头依旧不言不语，女方有人趁机提出私了，说老头侮辱女人，大家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满地的破衣烂裤足以坐实他“强奸”或者“强奸未遂”，直接导致女人的“清誉受损”。他们要求老头赔偿一万块钱为女人的“精神损失费”。老头儿点头答应，双方立字为据，看热闹的人群也各自散去。

以为事情就此告终，谁料日落时分，女邻居一家人复又折回，来势汹汹向老头讨说法：中午“赔偿”一万元现金为假钱！

他们以此为借口强行踹门入室，在老头破破烂烂的房间里仔细翻找，连老人的裤衩背心都揉捏数遍不止，生怕里面藏着一分半角。终于一行人在床底下掏出一个鼓鼓的烂棉裤，老人激动扑向他们，想要夺回棉裤，却被他们一通猛打，老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自己辛苦积攒的买房钱全部抢走。

“啊！”老人一头撞在邻居铁门上，鲜血直流。

“看！老色鬼撞墙了。”

“我认为他是冤枉的。”

“少管闲事，谁知道他们怎么回事呢？不要蹚浑水。”

“他要是没干丑事，他撞墙干啥？”

“自杀干什么？想想国足，谁都能想开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讲。”

有好心人拨打120，待救护车赶到时，老人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气绝多时。老人离开城中村，去了一个再也不需要拾荒的地方，邻居一家也在城乡结合部买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