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大姑姑 的心事
文风的婚事定下来，程家老太太心里的酸劲儿就别提了。
她明白文风的打算，但是汪家为什么会同意？
就算是没落了，可到底是个伯府啊？
又不是娶妇，怎么不能把女儿嫁到差不多的人家？
与一个商家结亲？
程婷知道后，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郁闷半天。
虽然她看不起文风的家世，但毕竟是个俊秀的人，还那么温和有礼，家境也好。居然连自己都不打听一下，她还幻想着他来求亲，而自己祖母拒绝他，他失意远走的落寞的身影，即使不愿意，但也会心疼他一下的……
没想到，人家居然根本看不上自己，去攀高枝呢。
一时间心灰意冷。感觉自己前程无望。
……
这天小虫母女请安去到后堂，破天荒的看到老太太笑眉笑眼，大太太在旁边坐着，也是满脸是笑。
小虫母女还没等打听，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就说了：“二夫人您还不知道吧？咱们家二小姐，定了亲事了！”
文氏其实根本就不关心，但已经说了，连忙就笑着打听：“还真是不知道呢，老太太，咱们二姐儿定了什么人哪，看您满脸笑，肯定是户好人家！”
大太太有些得意“可不是？！是杨阁老家三公子。还是举人呢！我的天，跟咱们家韵哥儿一样聪明！都是十八岁的举人，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家，家门清白贵重，那也是京城知名的人家儿呢。”
大太太满意的不行。
自从上次的事后，她对小虫一家很有些心结，但丈夫强势，不敢再去折腾事儿，也不敢再挑唆老太太，但心里却是很难受的。
所以有了机会，就趁机压小虫一家。
哼，武定伯府又怎么样？
她都打听了，一家子污糟事！
所以现在满脸得意的看着文氏，很有些颐指气使。
文氏心里暗笑，她才不关心这事儿呢。
“十八岁的举人哪，那可真是不得了。明年春闱，一定高中。到时再娶了咱们美貌的二姐儿，可谓郎才女貌，双喜临门哪！”
文氏人很聪明，又不关自己的事，且让她们得意去，几句好话，那不顺嘴就来吗？
大太太看她这么诚心的祝贺，倒是愣了一下，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但又呕的慌，怎么尽显出来自己小气了？
这个文氏，真不是好鸟。
小虫也跟她一样，心里黑！
老太太是真高兴，笑着说“这杨三公子，又白净，又大方，真真一表人才。那杨家，百年世家，这二代更人才辈出，杨三公子年纪轻轻就是举人了。哎呀，这样的高门子弟，还能这样吃苦好学！真是难得啊。生的又俊！我们婷儿真是好福气，那才是名门望族呢！”嘴里啧啧有声。
眼角看着小虫母女，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大太太拍着老太太马屁“还得说是母亲给操心，大姑帮忙！”
“嗯。“老太太肯定了一下自己。“也得说我们婷儿，出落的这么好看，才艺，性子，那真是百里挑一。连世家女，都不逞多让呢。唉！这嫁进杨家，那接人待物，可跟平时的不一样了。
我已经交待给老三，还得给婷儿请个管教嬷嬷，虽说婷儿大规矩是错不了的，但艺不压身嘛，杨家人口多，在妯娌间，可不能落了下乘。杨家老大娶的，可是方国公张家的嫡长女呢，婷儿要跟她做妯娌了，虽说咱们门第比不上她家，但婷儿长相规矩也输不了她才是。”
大太太也笑着在旁边说“是啊是啊，母亲亲自教导，婷儿规矩自然不错。”
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说：“二姐儿长得跟老太太极像，又是老太太亲自教导，也是能得着这门好姻缘的缘故。”
老太太听着，脸上露出光晕，倒真有几分美人的风采。
正说着话，那边说大姑奶奶来了，小虫母女俩没好意思走，在这里又跟大姑母见礼。
老太太看着自己这个大女儿，无比顺眼。说了一会儿话。
大姑奶奶说“弟妹，我看啊，小虫要多跟二姐儿多走动，从此二姐认识的人可不同了，增长一些见识，只有她的好处。”
大太太说“姑奶奶！您夫家也不错啊！”
大姑奶奶矜持的笑笑。
小虫低下了眼，微笑不语。
文氏爱惜的看了一眼小虫说：“小虫这傻丫头，一向没规矩，这个时候，可不能给她二姐搅乱。二姐儿嫁过去是新嫁娘，又是嫁入这样体面的人家儿，怎么也得适应一阵呢！等站稳脚跟，咱们再去打扰她。现在呀，我们只管回去开箱子，准备添妆才是正经。”
这话虽然是拒绝，但老太太也真是爱听，笑了起来，众人都跟着笑。
大家都走了后，老太太跟大女儿说“唉，你这一回来，把二姐儿的事情解决了，我就踏实多了。然后就是你三弟那两丫头，小丫头还小。大丫头，你三弟一个好友。但没走定。
原来呢，看着家世不错，那孩子也不错，但现在，咱们家里情况要比过去好多了，这再看着，就没那么顺心了。晖儿长得好，又有几分才气，规矩也不错。瞧着，比二姐儿，还妥当些。那天，我跟老三家的提了一句，她没接话，只说听三爷的。你那三弟，也太死心眼。”
“是啊，娘，您别说，咱们家啊，这两年，倒是出息了不少。我这次回来，连婆婆都对我客气了许多。以前那个老太婆。”她哼了一声。
老太太也知道女儿受了些委屈：“你和女婿年青时胡闹，也不知道规劝着他向上，搁我是你婆婆，也会对你没好脸。现如今，他外放了这么多年，也踏实多了，你的福在后边呢。“
“什么踏实多了？是吃亏吃多了，怕了。”
“唉，也别总这么说他。没惹大祸，就是福。“
大姑奶奶挤到她娘身边，低声的问：“娘，您说，老二，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啊？“
“怎么了？你听说了什么了？“老太太听到程建宜，就皱了眉头。
“您女婿前些日子说的，家里大哥跟他说，程建宜，秋猎时，一直陪在皇上身边，还有郑续，也是紧跟着皇上，伺候着，黄大总管都没近身儿。
皇上跟他们有说有笑，态度亲密，还让程建宜指导太子射箭呢。那么多世家子弟，有几个能近了皇上身边儿的？他大哥跟您女婿说，即回京城了，就时常回我娘家里瞧瞧，跟老二和好好亲近亲近。
说完没多久，郑续就尚主了，他大哥更起劲儿了，还要会会郑进呢。“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你大哥可能知道点。他怕我生气，也不告诉我。但我看你爹，总是一副乐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老太太说着心里也是很烦。
“您说老二在西边那么多年，是不是也有点家底儿呢？”
“也有限吧？西北毕竟不是江南，苦寒之地，能有什么底儿呢？他媳妇家里稍好些。我看她那个外甥，手笔不小。唉，可惜没什么家世，那个孩子，倒是生的不错，又文静，生意也很。
唉，也定了门好亲，那孩子会算计，将来也错不了。”在不关老太太自己事儿的时候，她脑子还是够用的。
“娘，我觉得您也许看走眼了呢！”程珠不以为然。
“什么？”
“您看啊，我就来家这些次，我就发现那个弟妹，不卑不亢的。每次衣服倒也不是很新鲜，但料子不差，尤其那首饰可是还不错的。”
“也就那样吧，没瞧着有什么不得了的。你看她那丫头，也没戴过什么。”
“娘，她那些东西虽然算不上顶尖的，但品相大多也不错。那些玉，翠，宝石，珍珠，都是挺能拿出手的。
而且她戴着用着，都很寻常的感觉。或者还有不少好东西呢，您想啊，毕竟她们在这儿，她也不敢太越过您去呀。”
“你说这些个干什么？她都有些什么，又跟咱们没关系，有你爹在，什么办法都想不了啊！连西边的宅子，都算是她的嫁妆了。
当初程建宜成亲时我没管，所有的聘嫁单子，我手里都没有，现在就有点被动了。她说都是嫁妆，我也没办法啊！”
“嗯，那也没办法。我是想呢，娘，我家那个庶子。”
她成亲后，在家里没个眉眼，跟丈夫相处的也不好。迟迟没生了孩子。
到先有了个庶长子，当时把她气的要命，对那个妾很是刻薄，那个妾生完孩子身子也是不好，没多久就死了。
后来丈夫外放，她要跟着走，当时是想把这个庶子带走的，那么个小人儿，生死不都在她手里么？养成什么样也是她说了算？
但婆婆以孩子太小，路上受不住为由，给留下了。
本来说大了点送去，但在婆婆身边长大，婆婆哪还能放手啊。
别看婆婆养儿子不怎么样，养孙子倒是把好手，把这个庶长子，居然给养的不错。考上了秀才，现在看来举人也差不了多少。
其实她还真是高看了婆婆。
当初婆婆留下他，也是对这个媳妇不满意，为了刁难她。那孩子小的时候，婆婆也没关注这个孩子。只不过，没有嫡母欺压，他也算是不缺吃穿，正常的长起来的。
一上学，天分显现出来，成绩一好，老师一夸，她公公一高兴，夸了她婆婆几句。她婆婆才来了劲儿，自此高看不少，跟嫡孙一样的待遇。
婆婆还做主给定了门不错的亲，可惜那个女孩子还没成亲，先病死了。所以现在他还没定亲。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把小虫那丫头娶过去？“老太太一下子瞪了眼。
“娘，我就是想想嘛！这个事儿，还真有点难办。婆婆还在张罗，要是给他找个好的吧，我也不甘心哪。我要是插手找不好的，婆婆那儿又说不过去。”
“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巴不得离他们远远的。哼，等你爹没了，我马上就分家，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
“娘，您说什么呢？”程珠吓一跳，赶紧走到门口看看。
“娘，我仔细盘算过了，这个儿子已经长成，我想怎么样也难。而且，婆婆那里喜欢的紧。他又出落的不错，就算是您女婿，也高看了他一眼。
我回来后，也没苛待他，没那个必要，将来好歹打发出去就行了。好在于他生母早亡，我跟他也没弄僵。我想着，万一将来他好呢，或者将来还能帮宗儿。“
“嗯，你想的到是周到。这一点，你比娘强啊。知道转弯儿。”
“娘，我跟您比不了啊！我大哥和三弟都懂事，孝敬您。我这儿将来要是分家，日子可就难过了。他一个三子，能得着多少？自己又没本事。
在外这么多年，弄点又漏点，白折腾。唉，将来怎么过啊！要是咱们家老二能再往上走走，手里再有点，看爹那个稀罕劲儿，说不定也补不少。到时……”她盘算着。
“而且要是真成了，我就问老爹要银子去！“
“要以前，我还能答应你一二，现在……你那个，说到底是个庶子。程建宜，现在风头正劲，郑续尚了主，对于他可是最好的出路了。
连文风都找了个伯府嫡长女，没一个软的，你瞎惦记，肯定不成。“
“我就先想想么，成不成的，关系不大。”
“你呀，我现在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大哥三弟我倒不担心，你那个爹，别的不行，家产经营的倒算是稳当，听你大哥说，这几年可没少赚。
将来你大哥占大块，生活无忧。你三弟，那次一下子就赚了不少，目前也常常有收入，名气也有了，韵儿将来也会有出息。他们兄弟俩，日子都过得。
我那些年，也攒了点银子。后来我不当家了，再攒就难了点。你放心，我手里的银子，除了给几个小的成亲备点，其余的都给你。你也别乱用，买点地啊铺子的，能长长久久的吃下去的。“
“娘，您真是我的好娘，就您最疼我。“大女儿眼圈红了。
“不疼你疼谁呢？盘算下来，你将来的日子最难。怎么也要把宗儿供出来。”
一提儿子，程珠就头疼：“这个冤家，把他爹的缺点随了个够！真是气死人。”
“再想想吧，小虫那事儿，你要是真的想，不如，你得空问问你三弟，他应该能明白这里面的事。“
“娘，你跟爹说说，二姐儿的嫁妆，让爹给添点。到时我的面子也好看。“
“嗯，我跟他说。“
“您好好说，别吵架。耽误事儿！”
“我知道！”
晚间，老太太让人去请老太爷。
老太爷来了后，瞧见老太太难得的笑脸。
心里有点明白，但也没出声。
老太太转头对老太爷说：“老爷，婷儿这亲定的好，嫁妆上，您可得再补贴点，要不然，那样的大家嫁进去，又是妯娌又是大姑小姑的，可不好做。”
老太爷说：“这个我想着呢，府里的定例，我前院再给补一份，也就是了。”
老太太还有点不满意，“老爷，那可是杨家……”
“我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他家也都有了解，你拿出太多的嫁妆，人家也得有多少的聘礼配啊。贸然加那么多，不妥当。到时让说婚的人，中间调和下，定例再加上我添的，也应该不错了。
估计啊，我说的这些都多，最后给她压箱就好了……接下来，府里还有好几场亲事呢。天儿和小虫，还有韵儿，马上要办婚礼了。还有晖儿，那户人家要是定了，也快。”
“韵儿倒也罢了，等了这好几年，热闹的办一下也应该。可程天他们兄妹，毕竟嫡庶不同，跟婷儿他们怎么比？“
“这些我心里都有数，无论如何也得等亲事定下来，看对方的人家再斟酌着添。同样，人家也会看着咱们家来定。这些个，你就别管啦，你就等着添妆吧。”
老太太本来有点生气，张嘴就想呛几句，想起女儿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好，您也别一点不跟人商量。不跟我说，总要跟老大商量一下的。“
“行了，我知道。”
……
小虫跟她娘回屋，小虫笑嘻嘻的：“二姐姐总算有了好亲事，老太太高兴，咱们一家也能轻松些了。”
文氏说“她们办起事情来也快，你要想想送你二姐姐什么好？”
“娘您没看到我二姐姐呢，这几天，可端着了。一行一动都讲个规矩。跟我说话都慢条斯理的了。要跟我讲这个那个，看我没往心里去，她就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无语样子。倒没以前刻薄了，只是神态里鄙视我。哈哈！”
文氏说“小虫，你不如也学学吧。万一将来用得上呢。”无意的一句话。
那边小虫却吓一跳，赶紧看她娘，以为她娘知道了什么。汗都出来了。看了看娘，好像就是随意说的，暗暗呼口气。
该死的杨轩，又没音讯了。
让她心里这叫一个没着没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