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生米做成夹生饭
直到宴会结束，客人都散了。
杨夫人赶紧找到她：“妹妹，你怎么没提啊？”
公孙夫人有些迟疑的说：“本来找了个机会，结果大家一传，就错过了，再后来，那种情况下……”
后来，她看到儿子站在门口，满脸的光彩，眼也不眨的看着郑初晴。
杨玥整天在无忌眼前晃，他对杨玥也算不错，但从没那样看过她！
以无忌的性子，他要是不答应，当时就能嚷嚷出来！
那可就真就坏了，所以她犹豫了。
“姨母，表哥，表哥他……”杨玥表情有点迷茫，肩膀都垂下来，很有些无助。
“你放心，姨母不同意，你表哥就娶不进门。”公孙夫人有些心疼她。
“姨母，今天老夫人，对那位郑小姐很和善，表哥要是认定了，老夫人不会反对的吧？”
“今天晚上，我就跟你姨夫说，然后，我们一起去找老夫人……”其实她也没想好这事儿怎么办。
“可是，要是表哥去求太后呢，咱们没把握啊姨母。”杨玥眼圈红红的。
“那，那可怎么是好。”公孙夫人的郁闷就别提了，娶儿媳妇都是当娘的说了算，我这到好，有婆婆不说，还有太后！
个个比我主意大，我算什么？
这个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太后带给公孙家多大的荣耀，又沾了多少光了。
“妹妹，不如找个机会，生米做成熟饭，就没跑了。”杨夫人为人硬朗，在婆家嘴一分手一分，上下都把的死死的。
“你是说……”公孙夫人看着杨夫人。
杨玥听明白了，脸羞的像块红布。
公孙夫人摇摇头：“这，恐怕不行！无忌那孩子，平日里虽然看着性子温和，也爱说爱笑，但……要知道咱们算计他，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就算成了，他心里别扭，将来这日子怎么过？再一个，要是让老太太老太爷和老爷知道了，玥儿就算嫁进来，以后哪会有脸面啊？”
杨玥一听，又害羞又担心又失望，眼泪都流了出来。
杨夫人却不以为然：“就这点事儿，你还不好安排？还能出了你这个院子？咱们就盖住了，谁也知道不了！
无忌只是把玥儿当妹妹了，没往那处想。咱们把事儿做明了，他还能不喜爱玥儿？太后和老夫人再怎么着，你也是亲娘！”
公孙夫人合计着……
……
没过两天，公孙无忌中午在母亲那里吃完午饭。
吃完饭，不知道怎的，困得难受，连自己院子都回不去，一个呵欠接着一个的。
公孙夫人让丫头扶他到偏厅去睡，结果他醒来时，发现他的表妹杨玥衣衫不整，躺在他身边。
他吓一大跳，大叫了出来，连滚带爬的下了床。
杨玥羞愧难当，哭了出来。
于是有丫头慌里慌张进来，看到此场景：“天啊！”转身跑出去叫公孙夫人。
公孙无忌胡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公孙夫人进来了，一看也大惊小怪：“无忌，你干了什么？天啊！玥儿“
杨玥掩着衣服，坐在床上，哭得着泪人一样。
公孙无忌光着脚站在地上，脑袋都晕了，通红的脸：“娘……”
公孙夫人连忙抱着杨玥安慰：“玥儿，乖，可别哭了，让人家知道了，你们俩的脸面可就别要了。
听话，去姨母卧房呆一会，你放心，你表哥会负责的！姨母也会给你做主。”说罢，她的贴身嬷嬷把杨玥扶了出去。
公孙夫人看了光着脚傻在当地的儿子，叹口气：“儿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是在娘这里，要是在别处，可怎么是好？唉，没事儿儿子，过来坐下，把鞋穿好。”她过去扶公孙无忌。
公孙无忌人是木的，让他娘扶到椅子上坐下。
“儿子，没事，你与表妹从小相识……干脆，娘做主，你就娶了表妹吧！玥儿人才出众，家世也相当，又知根知底儿，这是桩亲上加亲的好事。“
公孙无忌半天都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整个人是晕的。
现在，他娘跟他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母亲院子里，丫环婆子一大堆，自己有小厮，杨玥贴身丫环也好几个，怎么她就能躺到自己身边呢！
自己的娘……算计自己。
当时又羞愧又愤怒，还心灰意冷。
他失望的看着母亲，不出声。
公孙夫人心虚的难受，但事到如今，只能硬撑着。她必须把儿子说通，才能得到老太太和太后娘娘的同意。
于是在柔声劝慰，说着说着眼泪还流下来，只是公孙无忌跟没听到一样傻呆呆的。
公孙夫人连连说着：
“就算娘求你了！你从小到大，娘体贴照顾你，从没求你为娘做过什么，你就算心疼娘了行不行？”
“你表妹从小就喜欢你，尊重你，出了这样的事，你不娶她，她可怎么办哪！“
好话歹话说尽……
只是公孙无忌一言不发，低着眼睛。
……
杨玥在那边，做为一个大姑娘，做出这样事，她也很难过。
但是，看那边屋里迟迟没有消息，她也有些急躁了。
忽听院门口有声音，原来是老太太那边来了嬷嬷，找公孙无忌过去有事。
结果，公孙夫人没有得到儿子和首肯，不让他出门儿，那位嬷嬷感觉奇怪，在屋外等着还没走。
杨玥觉得，这事如果不出院子，恐怕就成不了。
于是她不顾害羞，披头散发的跑出去，在公孙夫人面前跪下：“姨母，您别怪表哥，都是玥儿不好，玥儿只是担心表哥，去看了看。
都怪玥儿，不怪表哥，玥儿自小与表哥亲厚，就忘记了男女大防，您别逼表哥。玥儿，玥儿宁愿出家，宁愿死，也不愿意让表哥为难。呜呜……”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看到了，大吃一惊，转身去请老太太。
公孙夫人看着嬷嬷走了，心里更加着急了，对公孙无忌说：“你与表妹自小在一处，你忍心她这么难过？你不与她成亲，她怎么办？
真看到如花年华的她，青灯古佛过一生吗？还是你打算生生逼死她？！”她有些急了，声音尖利。
公孙无忌一声不出呆呆的坐着。
老夫人急急忙忙的赶来了，公孙夫人难为情的，低声跟婆婆说了。
老夫人也愣了，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看了跪在地上哭的杨玥，看了看沉默不语脸色惨白的长孙……
合计了半天，才长叹一声：“无忌，事已至此，没别的路了。杨玥，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在咱们家，在你母亲院子里，出了这样事！怎么着，你也得给她一个说法。谁让你，摊上这么个好娘呢！”说罢，她嘲讽的看了一眼杨玥，又定定的看了一儿媳妇。
公孙夫人一看，想起以前跟老太太斗法的惨败，吓得脸也白了，也跪了下来。
“母亲，儿媳……是儿媳的不是。”
老夫人理也不理，对着长孙说：“杨玥长得好，又懂事孝顺，家世相当，也不算辱没你。就这样吧！请媒人去杨家说！太后娘娘那里，祖母去说。”
公孙夫人一听，一块石头落了地。
杨玥跪在角落里掉眼泪，听到这个不由心头暗喜。
公孙无忌从来没受过如此的窝囊气，听到祖母也这样说，急了眼，直直的看着公孙夫人。
“祖母，孙儿没来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吃亏，却是自己的母亲下的套……”
公孙夫人羞红了脸：“你给我住口！”
这里门口也出现一人，大叫着：“你给我住口！”
原来是公孙大人来了。
公孙大人，对公孙无忌一肚子意见。
平日里最恨大家不分原则的宠着他，直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花名满天飞。
没少说，也想揍，可碍于太后和自己母亲，没机会下手。
今天刚回来，就有人来跟他说这件事，当即气的七窍生烟，怒冲冲的就赶了过来。
公孙夫人一看丈夫回来，大吃一惊！
是谁把他叫回来了？
这可要麻烦了！！
连忙冲外甥女使眼色……
杨玥知道自己姨母还是挺怕姨丈的。而且这咱事，当着姨丈面，真是羞愧的难以自容，大红个脸，眼泪直流，这会是真哭了。
连忙站起身，悄悄的跑了。
公孙大人冲过来，狠狠的踹公孙无忌一脚，用力很大，把他直接踹倒在地，大声的骂道：“畜生，你给我跪下！”
老太太赶紧叫：“住手住手！”
公孙无忌跪下。
公孙大人气得满脸通红：“你这个孽障。自己做了这等丑事，倒怪别人！你可真是出息！“
“我没有！”公孙无忌跪下，但梗着脖子不承认。
“你没有？！”公孙大人过来就又打他。
老夫人连忙拦说：“你这是干什么？你敢再动手！”
“娘，看您把他宠成什么了？平日里就众多风言风语的传到儿子这儿，儿子跟您说，您也不当回事。
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非得他闯出大祸，太后娘娘都收拾不了，才算完吗？”
“无忌也没做什么，有什么好传的。”老夫人还是不以为然。
“今天这个还不够？！！这要让外面知道了，咱们可是露了大脸！太后娘娘也很有面子，是吗母亲？”
他急了，质问起老夫人。
老夫人一听牵扯到太后，也不言语了，只心疼的看着孙子。
“还有你！”公孙大人一指老婆，气得满脸通红，吐沫星子直喷。
“平日里净做些不着调的事，你一个表外甥女儿，过节过年的来来也就罢了……非得从小养在家里，她没父母吗？
她家没饭吃没人教养吗要你来？！都大儿大女了，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也不怕她们坏了名声！
这下可好了！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外甥女儿，在你自个的院子里鬼混！这传出去，你脸上多有光彩！人家还指不定说咱们家多龌龊呢！”
公孙夫人一听，脸色也有些发白，哎呀怎么没想到这个呢，这要传出去可怎么办？
“其它儿女的名声，你也不用考虑是吧！没见过你这么当当家夫人的！”
公孙夫人羞的脸通红，只得说：“老爷，现在想想怎么把事情遮过去才是。”
“哼！遮过去？能遮住才怪！眨眼功夫就传到前面我那里去了，我看他怎么出去见人！”
公孙无忌听罢，脸色惨白，这话要是传到郑初晴耳朵里，传到郑大人耳朵里，那……
他腿一软，歪在地上。
老太太赶紧过来拉他：“无忌起来，不用怕，大不了你就娶了她嘛。谁能说什么？”
公孙夫人一听心中一喜：“老爷。那就定下来，她们俩自小一起长大，杨玥您也知道是个好孩子，今天都是误会，只要她们定了亲，那也不算什么事了。”
公孙大人哼了一下，厌恶的看着公孙无忌。
公孙无忌沉浸在自己的担心中，没听到。
公孙大人恨恨的说：“哼，好孩子？！呵呵！男男女女都不要个脸，倒真是一对儿呢！想骂你们，我都骂不出口！随你们的便吧。”一甩袖子就要走。
公孙夫人一听，心里这叫一个难过……
这事儿，真是做夹生了。
公孙无忌反应过来“我不娶她！”
“无忌，别瞎说！”公孙夫人赶紧拦。
“我不娶她！这事不怪我，我什么都没干！”他气得大叫。
“呵呵，你没干？你没干这是怎么回事？”公孙大人气得直笑。
“娘，儿子就在您屋里吃了饭，在偏厅睡着了，儿子什么都没干。娘啊，您给儿子证明吧。”他乞求着。
公孙夫人躲闪着：“儿子，听话，别闹了。”
“我才不娶她！我要娶郑初晴！”他没经过这么杂乱的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好，叫了出来。
啪！
公孙大人抬手给了他一大耳光！又举起手还要打……
老太太急了冲过去挡着“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公孙夫人也啊的叫了出来，看着儿子的嘴角出了血。
长这么大，儿子没挨过打！
她也扑过去拉丈夫，丈夫却狠狠一甩，甩了她个趔趄。
“娘，您说，他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怎么是好？郑大人，那是一派风月霁光的人物，这话不是羞辱于他吗？
人家闺中女儿，从无半点污名，却让你红口白牙的羞辱……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打死你！你长到这么大，家里给你最好的教育，都那么看中你，连太后娘娘，也是十分钟爱你，结果你却这么不晓事！”
公孙大人伤心失望，颓废的站在那里，摇着头。
“我没有！你们冤枉我！娘，您跟爹爹，你跟祖母说！儿子什么也没干！”他恳求的看着母亲。
公孙夫人眼神躲避。
公孙大人说：”把这事儿拿出去说，十个人里，会有两个相信你没做吗？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你自己从不检点，还怪别人算计你？“
公孙无忌羞的脸通红，只能求着他母亲：“娘啊，这事关儿子名声，是儿子一辈子的污点啊娘！您不疼儿子吗？”
公孙夫人左右为难。要是答应了儿子，那外甥女儿怎么办？
“无忌，这个不重要，只要你跟表妹成了亲，别人不会说什么的。你要想想你表妹啊，她待咱们都那么好，你要不娶她，她真没活路了啊……”
公孙夫人也后悔死了，没想到事情成这样。
“我不娶她，我宁愿一辈子不成亲，也不娶她！”公孙无忌斩钉截铁的说。
“你娶谁能由你说了算？”公孙大人嗤笑着。
公孙无忌一下子站起来：“反正我不娶她！你们要是愿意，就娶过来。我出家！”
老太太差点晕了：“你瞎说什么？无忌，无忌！”
公孙大人又要过来打他。
大家一阵的乱拦。
“家法伺候！给我打三十棍！”公孙大人气的手直抖。
老太太一听脑袋都要晕了，一个踉跄：“你先打死我，再打他！”喊了出来。
“娘！”公孙大人吓一跳。
乱中，有人把公孙无忌关了起来。
公孙夫人赶紧去扶老太太：“娘，您没事儿吧？”
老夫人恨恨的打她手打到一边：“没见过这么坑自己儿子的娘！你起开！我当不起你叫娘！”
身边的丫环婆子把她扶走了。
公孙大人也白她一眼，甩手走了。
公孙夫人愣在当地。
公孙无忌关在祠堂，他不吃不喝。
公孙大人听到消息气的要死：“不吃不喝就饿死。”
老公孙大人一听：“你这个孽障，你怎么不饿死？！”
老太太气的直要打他。
公孙大人又生气，又怕爹娘收拾他。简直快憋死了。
……
杨玥的母亲来了，看到女儿哭得要晕过去，实在是心疼。
不由报怨公孙夫人：“早由你做主定下来就好了，跟你说了几次，你总推脱，这下可好了，弄了这事出来。要是传出去，杨玥的名声可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出去走动？”
“你怪我？不是你出的这个主意？现在都在埋怨我，我是为了谁？”
“我不是这个意思嘛，我是说，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就踏实了。”
“现在这样，怎么能定下来？他在里面都绝食了！”
“小孩子家，闹一闹算什么？你家公孙大人不是说了定么，老太太也说了，咱们直接走手续就成了。”
“老太太和他爹是说了一句，可后来他闹的这么厉害，老太太早就改口了。”
“这可不成！都这样了，怎么也要给玥儿一个交待。要不然她这一辈子不就完了？”
“我知道，这不是在想办法吗？都在怪我……”
“他不答应，咱们定了他也没办法。谁家儿女亲事，不是父母做主啊！”
“别人家是这样，可是我们家，还有太后那一关呢。他要是不愿意，回头跟太后一说。那可如何是好？”
“太后娘娘也见过咱们玥儿，小时候也很喜欢她的啊。玥儿给太后绣的心经，前些日子也送去了。听说太后喜欢着呢，怎么会不答应？”
“你别急，先带玥儿回去，我再想想。”
……
公孙无忌一个人，坐在祠堂的地上，他陷入少有的沉浸。
看样子，是他娘给他下了安眠药，就是想生米做成熟饭哪。
自己的娘啊，这么坑儿子，也真是服了。
他想到那个清丽的人影，原本，还有些不服，自己家世人才，有什么配不上她的？
到这会儿，才感觉有些自惭形秽，
爹有句话说的对，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谁会不信？
因为我平日里不检点……
以往，我还感觉自己风流潇洒，快意人生。
没想到，遇到事，我是大家眼里的轻浮少年，登徒子。
他不由一阵的脸红。
想到那个常识渊博，喜欢做实事的女子。
自己的确是配不上她！
此生无缘哪！
他心里，第一次，感觉在绞痛。没着没落的，恨不得自己的人生，能重头再来。
那我，也不要娶杨玥，管她去死。
她即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不能说我的后半生，陷入她们的阴谋算计，那样令我恶心！
一时激动，一时后悔，一时内疚，一时灰心。
整夜都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