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会下蛋的公鸡
邑小眉再也忍不住了，平时含沙射影地说她也就算了，现在是无所顾忌地攻击她弟弟，摆明是不把她这个当姐姐的放在眼里。她想她要把这都忍下来，只会让她婆婆觉得她好欺负，退无可退，那就只有揭竿而起了！
“妈，你刚刚说的话也太亏心了。什么叫外姓人不可靠？我弟弟自从进了清泉厂，没有拿你们马家的一针一线，明明姐姐家就在厂附近，可他还是宁愿住在厂里，为什么？不就是担心你觉得我倒贴了娘家人吗？”邑小眉一开口，就想到这两年多来的委屈，像开了闸的洪水收也收不住了，“自从我嫁到你们马家以后，没享过一天的福，为了给你们还债，我起早贪黑在服装厂干活，你倒好，像防贼似的防着我！每次回娘家，你偷偷摸摸检查我的包，以为我不知道？我是想着家和万事兴，不想和你计较，你却得寸进尺，越管越紧。别说我没贴补娘家，就算贴补了又怎么了？我自己赚的钱，我爱给谁花给谁花，谁都管不着！还一口一个外姓人，没错，我是不姓马，你呢，你就姓了马了？你是不在乎自己姓什么，反正娘家也死绝了，忘了自己打哪来的，还在这自鸣得意，也不怕半夜娘家鬼来找你算账！”
邑小眉婆婆没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邑小眉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嘴巴这么毒。这就把她和鬼扯上关系了，这不是咒她死吗？
她没邑小眉这样的口才，但吵架还是行家。她知道要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给予致命的一击。她过去，抓着儿子的手：“你都听到了，你媳妇这是在咒你娘死啊！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如今你娶了媳妇，我就没用处，活着就是讨人嫌，就应该去死啊！”
马巨源原本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如今这两人撕破了脸，他就有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妈，小眉不是这个意思！”他又看向邑小眉，“小眉，你怎么和妈妈说话呢，快给妈认错！”
邑小眉正在气头上，认什么错？她还觉得婆婆应该给她认错呢！两年来，她受的委屈大了去了！
“我没错，认什么错！”
老太太一听媳妇这么说，坐在门槛上哭了起来：“儿啊，娘不让你为难，娘这就去死了！养你这么大，看你出息了，娘也放心，就是没看到自己的孙子，娘有点难过！花了这么多钱，娶了个不会下蛋的公鸡，娘替你觉得冤啊！”
邑小眉肚子里的火噌噌往外冒：“要死干脆点，用不着在这儿哭爹喊娘的。我是不会下蛋，因为我是人。你是鸡，你会下蛋！”
马巨源怒了，一巴掌拍过去：“邑小眉，你胡说什么呢！”
邑小眉摸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我说什么了？我顺着她的话说，她能骂我，我就不能骂她！”
“她是我妈！”
“是你妈，不是我妈！她没有十月怀胎生下我，她为老不尊，我凭什么要让着她！”
邑惊尘正在食堂吃饭，周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惊尘，你快去看看吧，你姐姐和她婆婆吵起来了。你姐夫把你姐给打了！”
“什么，马巨源打我姐！”邑惊尘一跳而起，含着嘴里还没下咽的饭菜就跑了出去。跑到门口，看到边上正好有根木棍，抄起家伙就往外跑。
周舟一看他拿了木棍，上去一把拦住，要去夺他的棍子：“你干嘛？”
“我不能让我姐吃亏！”
“你不想你姐在马家过日子了？”
邑惊尘一愣，发觉确实太冲动了。做了个深呼吸，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到了马家，场院上站满了左邻右舍看热闹的人，邑小眉婆婆还坐在门槛上哭，口口声声要去死。
大家一看邑惊尘来了，手里还拿着根木棍，以为武戏要开场了，刚刚觉得已经没有新鲜内容准备散场的观众一下子又提起了精神。也有人害怕闹出人命来，上前拦着邑惊尘：“惊尘那，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着来呢！”
马巨源深知真要动起武来，自己是打不过小舅子的。对这个小舅子，他也捉摸不透，不知道他犯起混来，到底会到什么地步？但一点他心里清楚，他和他姐姐一样，平时不声不响，真要触犯了他的底线，真不是好惹的！
老太太一看邑惊尘手里的棍子，心里也发怵，不过仗着自己年纪大，他要真敢和她动手，他怎么都没理。所以英勇无畏地站了起来，挡在了儿子面前：“你想干什么？打架是不是？好啊，来啊，打，打，冲这打！”
她弯着腰，把头伸过去，让邑惊尘打。
邑惊尘没理会她，盯着马巨源：“你打我姐了？”
马巨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看了看自己的手，想为自己辩解，可是脑子一片混乱，组织不起语言：“我……我……她……她……”
这时，邑小眉已经整理好了行李，拿着一个旅行袋出来了。
“姐！”邑惊尘叫了一声。
邑小眉过去一把拉住了邑惊尘的手：“走，咱们回家！”
马巨源一听邑小眉要回娘家，立马上来拦住了她：“小眉，刚刚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打你，我向你认错。”
邑小眉冷哼一声：“你不用向我道歉，我一个外姓人，做什么都是错的。你这个孝子，好好和你妈过日子吧！”
老太太在边上看到儿子求着邑小眉，本来心里就不好受，听邑小眉这么一说，更来气了：“巨源，你拦着她干什么？她要走，让她走去！一个女人不想着和你好好过日子，你想留也留不住。这世上三条腿的公鸡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就是。倒是她，退了货的婆娘，看谁还敢要！”
街坊听到老太太这么说，纷纷来劝老太太：“马大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做婆婆的不劝着自己儿子一点，还火烧浇油。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何况他们小夫妻平时还那么恩爱，你这是添哪门子乱哪！”
马老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