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镜中人
楚天一愣神许久，他很清楚，齐瑞现在的心情肯定很复杂，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占据，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又不属于自己。
“我都没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你又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齐瑞说着轻笑了两声，“现在的事情已经成了注定的，那么就没有必要改变，顺其自然就好了。”
齐瑞说的没错，他们现在没有什么选择，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下去。
楚天一在家里待了一天，齐瑞现在似乎十分虚弱，没有和他交流多久就消失了，说是消失，实际上也就是没有了声响，楚天一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等到现在就是因为他不想让让齐瑞知道他的想法，现在两个人只能说是共处。
确认齐瑞再没有出现之后，楚天一很快起身前往许泊明的诊所，他还有事情要办，但不能在齐瑞清醒的时候。
许泊明看见楚天一的到来也有些惊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楚天一现在出现在这里也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现在来了？”许泊明摘下了金丝眼镜，但是眼神中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相反的，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楚天一迟早会来，只是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楚天一无奈地笑了下，坐在了沙发上：“我也没办法，至少得等到他歇下才行。”
楚天一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现在过来的原因，许泊明也是个聪明人，他很快知道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他和你有了交流？”许泊明有些讶异，桌面上摆放着关于人格的书籍，已经看了不少，但毕竟是没有接触过的领域，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嗯。”楚天一点了点头，“这种感觉很奇妙，真的就像是在你的身体里面还有另外一个灵魂一样，但又觉得，好像是我侵占了他的生活。”
“你告诉了他……关于他父母的事情吗？”许泊明说到中间时稍微犹豫了一下，他不确定是不是应该这样说。
纸笔已经摆在了手边上，许泊明蘸了少许墨水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楚天一坐的比较远，看不见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但是他看见许泊明在用最古老的方式记录。
“为什么不用电子设备？”楚天一有些疑惑，但还是轻笑着，他想让自己尽可能放松一些，“用录音设备录下来，之后再整理不是更好吗？就算不录音，也可以用电子设备，这样会让你的工作更轻松一些，不用每个字都手写。”
许泊明笑着看向他，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你知道吗？笔迹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神状态甚至是性格，而且说话时候的语气，我的主观判断，这些都是电子设备无法替代的，就算录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因为电子设备永远无法展现出人最真实的一面。”
话说到这里，楚天一稍微明白了一些，许泊明所做的不仅仅是咨询，他还和每个人最真实的人格进行交流。
“你最近有什么感觉吗？”许泊明稍作思考，“只说你记得的部分就可以，每个人都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
楚天一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心理辅导已经开始了，他需要配合许泊明。
“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件事情，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楚天一说着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有些紧张，“齐瑞所有的记忆我都有，但是最近我发现他有外出，在我昏迷的时候。但是这些记忆被大脑保留了下来，某一个瞬间我会回想起来。”
“外出？”许泊明似乎没有太放在心上，“这毕竟是属于他的生活，他好不容易夺回来，偶尔也会想外出和朋友见面吧，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楚天一却信誓旦旦地摇了头，并且紧盯着许泊明看，看得他都有些紧张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外出，我的反应不会这么大，但是每一次他外出都是深夜，我记得有一次是半夜一两点，他出去见了一个人。”楚天一说到这里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有点崩溃，“我没能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也没能回忆起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说完，楚天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生活已经彻底被分割成两半，但在今晚之前，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夜晚睡不着觉不是因为不想睡，而是因为不敢睡。
人的直觉是一种十分奇妙的存在，更何况楚天一还能够回溯别人的记忆，当他回溯自己的记忆时，那种微妙的感觉，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脑内记忆回访。
那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楚天一可以肯定，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齐瑞说，就算同楚一具身体当中，他们也仍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他们有不同的意见，甚至没有办法统一。
这种感觉有一点像连体双胞胎，但他们仍然有一个占据主导地位，当其中一个占据主导地位时，另一个不是昏迷，大概就是觉得生不如死吧。
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法掌控，这种只能冷眼旁观的感觉，就像自己没有任何选择权，只能安静看着事态的发展。
楚天一想到这里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忽然想到，在齐瑞第一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之前，他已经观看了多少他的生活？
没有人可以确定，除了齐瑞自己。
“那齐瑞有什么情况吗？你都可以跟我说。”
许泊明说着把目光从楚天一身上移开了，他需要稍微思考一下。
但楚天一没有回答他，很久都没有。
许泊明抬起了头，看见楚天一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
“你怎么了？”许泊明多少还保持着冷静，但这种极具逼迫感的视角，实在是让人心惊，他的心跳已经加快了不少。
“楚天一”微微一笑：“他休息了，现在是我，许医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