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香(五)
这天天气晴朗,东栏把自己的被褥和衣服都拿到院子里晾晒后,来到铜镜前梳妆。她解下了骨笛和黑鸦玉佩放在梳妆台上,对着镜子自己今天的衣服,发现不太衬自己肤色决定去换一件。东栏转身在木箱里找了一件雪白的纱裙,今天光线强这件白纱裙刚好。于是东栏脱下外衣,身上紧剩这肚兜和囊裤,她拿起纱裙准备穿上时就见一缕黑烟冲白玉里飘出,接着那白玉里的黑鸦不见了,梳妆台上站着一只呆头呆脑的红眼乌鸦。
东栏:“······”。
那黑鸦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开始炸毛,作势要与镜中之物搏斗。东栏看着它那样子竟也忘了这只凭空而降的黑鸦,只怕它弄花了自己的铜镜。她道:“别······撞”,话音刚落那黑鸦使劲浑身力气向铜镜撞去。
这黑鸦小小身躯力气却是惊人,只听“啪”的一声铜镜就四分五裂了。东栏看着自己心爱的铜镜就这样碎了,大喊着:“啊!”。
而她的门也应声被撞开,冰寂焦急道:“怎么······了”,他看见东栏穿着肚兜对着凤黯大骂。
东栏听到声音后看着他道:“你的白玉里的黑鸦抛出来了”,等一下,东栏低头看看自己,天啊,她穿着肚兜也就是内衣在这个男人面前,于是赶紧抱着自己,对二缺书生喊道:“你给老娘出去”,这话还没说完,半开的窗户外吹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刚好把她快要松掉的带子吹掉了。
冰寂瞪大了眼睛看着入眼的春光,一时间也忘了非礼勿视了。
东栏羞愧的真想找个洞钻进去,或者杀了找个二缺货灭口好了。见他还在那里占自己便宜,东栏压着怒气道:“你看够了没有”。
二缺书生反应过来后,脸涨成猪肝了,他看了眼凤黯,那只晕乎乎的黑鸦便飞到他的肩膀随他一起出去了。
东栏换好衣服气冲冲的走到二缺书生面前,看见他又有些尴尬,她愤怒道:“二缺货,你给老娘解释一下这只呆头鸦怎么回事吧”。
二缺书生低着头,从嘴里飘出音来:“这玉佩是小生家祖传的,传说里面的黑鸦叫凤黯,因一次受伤后就在这白玉中休息,现在,可能伤好就出来了”。
东栏盯着二缺书生,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些羞涩来弥补自己乍现的春光,奈何他一直低着头,于是东栏问道:“哦~,那你为何把祖传的玉佩送给我啊”。
二缺书生继续低头,看不见神色,声音有些颤抖道:“觉得这白玉黑河与夫人有缘”。
骗鬼呢,这句话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信。
东栏看二缺书生这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没打算对于他计较那白玉的事。但是那只打碎自己铜镜的黑鸦却不能放过,她道:“这呆头鸦打碎了老娘的铜镜,你说该怎么办”。
二缺书生抬头看了一眼东栏,又迅速底下头去,道:“把他卖了给你换铜镜”。他肩膀上的黑鸦“嘎嘎”的叫了两声表示不满,歪着脑袋看着他。
东栏见黑鸦这幅呆傻模样,心里生了喜爱之情,她道:“既然白玉都送我了,那这黑鸦也是我的吧,翠竹那个笼子来,把这呆头鸦关里面”。
翠竹闻言立马寻来鸟笼拿到二缺书生面前道:“冰公子,有劳了”。
二缺书生可怜的看了眼翠竹,给黑鸦使了个眼色,那呆头鸦乖乖的专进笼子里了。
东栏见黑鸦乖巧,心里喜悦不已,她道:“二缺书生,提着笼子,我们去茶楼听书”。
二缺书生一听要去听书,眼睛一亮提着笼子就跟到东栏身后。
路上,东栏特意买了些谷子给黑鸦。她也不知道乌鸦喜欢吃什么,作为鸟应该都吃谷子吧,如果要吃虫子就让二缺书生去抓得了。
今日茶楼有些清冷,客人稀少。一问才知今日秦淮告假没来,听书的就少了,来的大多都是闲来无事喝茶的。东栏记得秦淮说自己只有每个月的十五和二十五才请假在家写书,今天可是二十六啊,他怎么会没来呢。于是又问了秦淮的告假原因,小二说是病假。
原来秦淮生病了,东栏想既然他病了自己身为朋友也应当去看望才是她对二缺书生道:“你先回去把这黑鸦挂在院子里,再来随我一同看望秦公子吧”。
二缺书生听后先行回了玉骨阁放下凤黯,出来时见东栏才走到转角处,便赶上去道:“夫人怎么走的这么慢,小生都比夫人先走,夫人却还慢在小生后面”。
东栏冲他翻了翻白眼,道:“你瞅瞅我腿有你腿长嘛”。
二缺书生真的认真看了一下东栏的腿,而后会意的点点头。
东栏恨恨冲他翻了几个白眼表示无语,感觉这书生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她又忍不住想,若是那一根筋断了,这书生是不是就挂了,那若是他挂了,自己会不会伤心。关于这个问题,东栏沉思了一路,快到秦淮家的时候她找到了答案,自己会伤心的。为什么会呢,她觉得可能是习惯了这二缺货如影随形般的陪伴吧。
秦淮家的小童见篱笆外走来两位白衣男女,马上放下手里的药碗前来迎接。
东栏闻着这小童一身药味,问道:“你家秦公子病的可是严重”。
小童听后知道还有人关心自家公子,红着眼睛哽咽道:“是啊,三日前,公子回来后就病倒了,他浑身长满脓疮,还去疯狂的抓挠,一挠就掉下大片血肉”。
东栏想象着小童描述的场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来。倒是一旁的二缺书生淡定道:“快到见见你家公子”。
小童领着东栏二人去了屋里见秦淮,他躺在床上,仅三日就瘦的皮包骨头,眼窝凹陷,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长满了脓疮,他还在不停地抓挠着,抓过的地方全是血痕。
东栏捂住嘴,她重来没有见过这等场面,被震惊说不出话来。
二缺书生平淡道:“秦公子这是得的什么病,如此恶毒”。
小童哭泣道:“小的也不知道,三日前从傅府回来就这样了”。
东栏和二缺书生同时抬头,难道是傅学士对秦淮下的毒手,为了不让他接近自家女儿。
东栏问小童:“你可曾请过郎中来看过”。
小童窘迫道:“公子怎请得起郎中,也就是小的识得些土方法,可这根本不管用啊”。
东栏立刻对二缺书生道:“二缺货,你去请董百行过来,快”。
二缺书生立刻跑出去请董医生,东栏让小童制止秦淮抓挠自己,她去厨房烧热水。
大概半个钟,董百行满脸大汗的跑到了秦淮家,进门就走到秦淮床前为他诊脉。良久后,他道:“秦公子脉象紊乱,这是中毒了,只是这毒在下着实没见过啊”。他说完为秦淮扎了一针,使得他睡去。
董百行洗完手道:“奇病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那傅府的小姐也患了一种在下没见过的病”。
东栏问:“傅府小姐也得病了,她得了什么病”。
董百行看四下无旁人,便道:“实属罕见啊,傅小姐十指指甲奇长,眼下青黑,不光挠自己连旁人也挠,被挠之人皮肤上便长出脓疮来”,董百行猛的停顿下来,他在看看昏睡的秦淮,似乎明白了。
东栏接过他的话道:“秦公子被傅小姐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