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香（三）
晚饭时，因东栏生二缺书生的气，饭桌上只能听见筷子碰击碗的声音还有细细的咀嚼声。东栏时不时瞟二缺书生，见他吃的欢快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的气又升了几分。
一阵灼烧腥臭之气刮过来，东栏赶紧捂住鼻子，皱着眉头向前看去，来人一袭红衣，脸皮随着她走动而掉落在地，手掌处看见深深白骨。
东栏一袭记得这个熟悉的场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紫苏吗”。
那女子闻声用呆滞的目光看着着东栏，溃烂的嘴唇缓慢的张开道：“紫······苏？紫苏，对我叫紫苏”，说完后她的脸开始焕然一新，粉嫩的皮肤开始重新长出，只是看着形影有些透明，好像风一吹就会破碎一般。
东栏走到她身边道：“你这是怎么了”。
紫苏眉眼哀色道：“我的魂魄快散了，记忆中进村的就是这了。东栏姑娘我求你个事”，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东栏。
东栏见她这副模样，于心不忍，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去办”。
紫苏擦了下泪水，道：“若是东栏姑娘找到我爹，帮我带句话”，定了定神：“我从来没有原谅过他，但是，我想他了”。
东栏认真道：“我会帮你转告他的”，本能的伸手去拉紫苏的手，到手出却是空气。紫苏也是在那一瞬间笑着，像指间沙一样散去了，地上留着一个木头刻的小女孩，它的身后刻着紫苏二字。东栏拾起木雕去到里屋，把它放到和供奉孟寻的酒坛边。
入夜。东栏躺倒床上想起紫苏的话，也想起自己那愚蠢的父亲，自己从未原谅过他犯下的错，但是自己想他，在每个无月的晚上想他，在每个日出的清晨想他。
第二日，东栏起的晚了。晌午十分，酒楼的人员爆满，大家伙有说有笑的，谈的不是自己如何能力超群，逢春楼的姑娘如何漂亮，就是自己婆娘如何凶猛。东栏望了一圈，都没见那个丹衣忙碌的身影，便唤来翠竹问：“那二缺货呢”。
翠竹答：“夫人说的是冰寂公子吧，他去听评书了，还说要是夫人问起来就说是夫人让去的”。
东栏大骂一声：“我几时同意他去了”。
东栏走到后院喝了口凉茶熄火，心想那二缺书生回来定要好好臭骂他一顿，于是就在那坐着等他。左等不见来人，又等不见去影的，等的东栏都郁闷了。
在郁闷中吃了中午饭，原本进来翠竹做的是红烧鲤鱼，可东栏却没有什么胃口。吃饭时东栏忍不住想，这里离茶楼也不远，二缺书生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路上遇见了什么事，又联想到西街经常有些纨绔子弟纵马疾行，二缺书生莫不是让撞到了。想到这里，东栏一个不留神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的哭天喊地，心里痛骂二缺书生干脆让撞死算了。
翠竹给东栏搬了个摇椅和桌子，又在桌子上摆满了点心水果后去酒楼里帮忙了。东栏躺在摇椅上，觉得自己的舌头疼的一动一动的，好像变大了马上就要跳出嘴里。东栏眯着眼，紧闭着嘴靠着摇椅打瞌睡。
大概申时一刻的时候，浅睡的东栏闻到一股淡淡的丁香味，便知道二缺书生回来了。她睁开眼，窝在心里的顿时烧开了，看着走近的二缺书生准备发脾气。谁知刚张嘴去骂，唇边贴着冰凉的感觉，嘴里甜丝丝的，东栏看去原来是一个糖人。
那二缺书生微笑着拿着糖人送到东栏嘴边，眼睛里星光闪耀。
东栏品尝着嘴里的思甜，心里的火就像被泼了甘泉一般，那火气来的无中生有，去的无影无中。东栏接过糖人，含在嘴里含糊不清道：“不要以为那个小糖人就能让我熄火”。
二缺书生笑道：“小生为什么让你熄火，你又为何生火呢”。他看着东栏吃糖人的模样就像小猫吃鱼一样，吃得开心却也发出低吼怕别人也抢食物。于是又笑了笑，想去骚扰这只小猫。
东栏一时语塞，竟也找不到话来堵他，只好吃着糖人转过身去。身后的二缺书生道：“你可知那傅学士为何邀请闻人公子”。
东栏又转过来，因为嘴里含着糖人没开口，眨者大眼睛表示好奇。二缺书生走到东栏的摇椅上坐下道：“为了给自己女儿找女婿呢”。
今日傅学士前来赴宴还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那姑娘若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她丢丢秀秀的走来，好似金丝雀般灿如春华，姣如秋月。好在雅间只要三人，不然众人一定会为佳人而大打出手。傅学士饶有趣味的看着闻人迟，希望看出点不凡之出，又看了看一旁的书生，结果两位公子都是镇定自若。
傅学士道：“这是老夫的小女庭花，听说今日来听评书就央求着跟跟来了”。
闻人迟笑道：“在下闻人迟见过傅姑娘，姑娘之美貌然若仙子啊”。
二缺书生只顾着看评书，他心里也只自己只是陪衬，在与不在，说与不说，没什么不一样。
傅庭花随父亲入座，期间多次打量闻人迟，心下也觉得不错。而后专心听评书，那故事中情爱离合也深深打动了她。平时在家时只看话本，已觉写的极好，现在听说书的编撰更是不凡。她从小就爱读话本，时间久了眼睛看远处都不清晰了，现在随是在雅间，但是看台上说书人也只识得模模糊糊的轮廓。傅庭花不禁想，这位说书先生是何许人也，竟能将故事灵活的展现在听者脑海中。
席间，闻人迟是个会察言观色，最会讨人欢心的主，他的每个动作，每处话语都使得傅小姐频频嬉笑。傅庭花一再觉得闻人迟就像话本里的狐狸公子，是自己后半生的良人。
醒木敲响，中场休息，傅小姐喝多了茶水便轻声与爹爹细语后便出去了。待过半个钟后她回来后，面含春风，与台上秦淮处流连忘返，失了大多对闻人迟的兴趣。
东栏此时已经吃完了糖人，回味了一下口中的甜味道：“你是说傅学士想招闻人迟当女婿”。
二缺书生拿起梨子端详良久道：“其实中场休息时，小生也去如厕了，小生隐约瞧见傅小姐与秦公子在一处谈笑风生”。
东栏没见过闻人迟对他的感觉是抠门，那日茶楼相逢后觉得他像个金子雕的贵人，浑身金灿灿的，一开口就给自己添堵。听二缺书生的话，那傅小姐估计会在闻人迟和秦淮二人之间做选着，与后者希望较大。她想起闻人迟给自己的不快，又见秦淮的温和气质，果断选着了后者。于是问道：“二缺书生，你是喜欢秦淮多点还是闻人迟多点”。
冰寂道：“当然是秦公子了”。
东栏贼兮兮的道：“那咱们从中努点力帮帮秦公子吧”。闻人迟想娶傅小姐这桩事不能成，古话云，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可谁叫闻人迟给自己不快呢。
二缺书生正经道：“姻缘这事，有天机也有人为，但往往人做由天定，夫人对闻人公子不快，却不能因此小事毁人婚事，此非君子所为”。
东栏有些无奈，刚刚说想从中作梗时确实因闻人迟的不快，细想这书生的话也是道理，不能因自己的恩怨而牵连别人。东栏不得不佩服书生的三观正，自己没事还是多看点圣贤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