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杨柳依依（三）
东栏拿告纸拍在桌上道：“你还钱的机会到了”。
二缺书生把手里的正擦的瓷瓶放下，拿起告纸细读。上面是闻人家主闻人锦寻求能人异士给自己妻子治病，若治好了便可拿到一百两黄金，而但凡医治过得也可以拿到二十文钱。冰寂放下告纸道：“小生又不会医术怎么给闻人家主母治病”。
东栏抱手环视他一圈笑道：“你不是有阴阳眼吗”。
冰寂拿起刚刚没擦完的瓷瓶继续擦，道：“可是小生除了可以看见鬼，什么都不会啊”。
东栏抬腿敲在板凳上像个凶悍的婆娘，道：“你，必须给老子去，不然你那新衣裳老子给你剪了”。
二缺书生看看自己新衣裳，在看看面前这个凶狠母夜叉，暗自感叹家门不幸啊，委屈吧唧道：“那小生就去吧”。
东栏满意的收回美腿，伸手拍了拍冰寂的肩膀，露出深深獠牙威胁道：“好好干哦，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冰寂觉得面前的女人像极了龇牙咧嘴母老虎，而自己就是被压榨的可怜兮兮的小猫咪。
于是冰寂情不甘意不愿的随东栏去了闻人府，他弓着身子躲在东栏身后，最后硬是被扯了出来。闻人锦见来者是玉骨阁的老板娘，思索自己好像没在那赊过账，最近因家里的事烦心，语气不耐烦道：“东栏老板来是何事”。
东栏把冰寂拽道前面道：“来给你家夫人看病的”。
闻人锦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秀丽，温温柔柔的书生，怎么也和想要抓鬼的能人异士沾上边。他嘲讽道：“东栏老板莫不是那我开玩笑，你可知得罪我闻人家的下场”。
她当然知道得罪太夜城大富商的下场了，有权的不一定有钱，但有钱的一定有权。若是闻人锦想撵她离开太夜城，到时候恐怕宋景牧的保不了。于是东栏赶紧解释道：“不，你别误会，这个书生叫冰寂，祖上是抓鬼的修士，他也继承一点祖上的衣钵”，见闻人锦狐疑的看着冰寂，东栏又道：“你想想看，你前后找了不少人来，大多数都是骗子吧，若不是骗子这告示早就摘了。我毕竟是在太夜城有个酒楼，要是不给你找个真材实料的，那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
闻人锦觉得东栏这话说的在理，其次就是夫人的病情越发严重，自己真的没办法了。他悲痛的看了眼柳依依的房间道：“你们跟我来吧”。
东栏和二缺书生随闻人锦来到了柳夫人的卧房，房内弥漫着一股浓厚的中药味。柳夫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乍一看还以为睡着了，瞧不出任何病状。冰寂小声同东栏道：“这里摆设错落有致，窗明几净，除了弥散的中药味连一点潮湿阴气都没有，柳夫人不像是犯了邪祟”。
东栏不解道：“你确定，那为什么柳夫人会昏迷不醒呢”。
冰寂转了一圈道：“不知道，也许是她不愿意醒吧。不过倒是这个闻人锦身附怨气，恐怕手上沾染过人命”。
东栏在审视坐在柳夫人身边的闻人锦，竟也觉察出几分古怪之色。
闻人锦听见东栏他们细语便道：“怎么样了，可看出是什么病没”。
冰寂道：“未果，夫人没什么大病就是精气神不太好。小生敢问闻人家主近日或者之前家中可有异常”。
闻人锦听后面露尴尬之色，道：“没有，家中一直如旧”。
冰寂笑道：“那闻人家主且先等着，小生还有一事需要调查，过些时日在登门告知可好”。
闻人锦摆手示意他们离去，再次握起夫人的手。待东栏他们离去后，柳依依睁开双眼看了闻人锦一眼。闻人锦惊喜道：“娘子”，随后便又见夫人闭上了眼睛。
“你发现什么了吗”回来的路上，东栏问。
“小生方才不是说了吗，那闻人锦手上沾染过人命，若是能调查出这其中之事，也许他身上的黑气就会消散了”冰寂紧跟在东栏身后。
东栏现在想到闻人锦手上的人命不自禁的想到了孟寻，也许闻人锦真的是杀死孟寻的凶手呢。她不知道回去要不要和孟寻说这件事，毕竟孟寻已经决定放弃复仇了。
最后走到封着婴骨的酒坛时，东栏还是决定告诉孟寻这件事，无论闻人锦是不是凶手，孟寻都有知道的权利。
“那天夜里的断眉男不是闻人锦”孟寻听后淡定的回答。
“你怎么这么确定”东栏问。
“我那是僵尸时看见他周身黑气缠绕，应该是个修炼邪术的人，而闻人锦只是个凡人”孟寻道。
东栏想起二缺书生说闻人锦额见布有黑气，于是道：“今日见闻人锦时，二缺书生说他额间有黑气”。
“这怎么可能”孟寻惊讶。
现在这件事陷入了一个僵局，闻人锦一下子是罪恶的凶手，一下子又是疼爱妻子的好丈夫。唯一的突破点就是他额间的黑气的来源，东栏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冰寂。
冰寂放下手里的一本《民间异闻录》，道：“小生也在想他额间黑气的来源”。
东栏拿起那本书有气势的摔在桌子上道：“我知道了，闻人锦是个修炼邪术的修士”。
冰寂道：“非也，他身上并没有修炼的根源”。
东栏这时刚好看见书的名字，就翻开看了几页道：“你在哪找的书啊，这么有意思”。
冰寂道：“小生也觉得有意思，收录了很多民间鬼怪呢”。
东栏又把书倒着翻，目光停留在画着一副非人非鬼，青目獠牙的画像上道：“你看，这个有意思了”，她翻到第二页上面记载着鬼怪的名字和简介道：“五郎神，即为财又为淫神，既能造福一方，又能危害四方”。
冰寂认真看完简介道：“与它结缘的人类都没什么好下场，不过万事皆有因果”。
东栏打开了脑洞道：“会不会闻人家的祖先就是和五郎神结缘呢，然后五郎神保闻人家后代财运欣旺，而闻人家要献祭自己的妻子”，随后东栏又摇摇头道：“哪有丈夫那么狠心去献祭自己妻子的”。
冰寂却冷笑道：“为了金钱，人类什么不愿意做”。
东栏放下书看着满脸寒意的二缺书生，心里生出了害怕，这个样子的他自己从未见过。她结结巴巴道：“你怎么了”。
冰寂换上一副笑脸道：“小生刚刚装的像不像”。
东栏轻轻打了他一巴掌道：“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让五郎神附身了呢”。
闻人锦这件事交给二缺书生去办，东栏自己则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没事登楼远望，看看街上的热闹事，小日子过得也爽快。
第三天刚好是清明节，西市大街上的人少的多，玉骨阁的客人也少了，大家伙都忙着扫墓祭祖，踏青。翠竹拿来杨柳插在屋檐下，她早上刚插得柳条中午就干枯了。于是翠竹高兴的跑去同东栏说：“柳条青，雨蒙蒙，柳条干，晴了天。接下来的两天是晴天”。
东栏对晴天还是雨天不感兴趣，又难得见翠竹露出喜色便道：“接下来天气晴朗，我们不如去踏青吧”。
翠竹听后高兴的点头。东栏见她高兴这事就这样定了，至于二缺书生直接带上就好了。
迎面碰见冰寂，东栏要开口说踏青的事，却见他严肃道：“闻人府差人叫我前去，说是柳夫人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