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司马昭之心
比起凉城舟县的一片温暖安宁,庆城的气氛更加波谲云诡。
姚家私宅。
姚曼筠踱着步子,静静等候着来人。
家里的佣人,司机,一概被支开。
自从她去看了许天,而周宏远给自己来了那个电话之后,父亲的病情恶化了,母亲吴敏芝如今心力交瘁,也躺进了医院病房。
姚曼筠觉察出一丝异常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等着周宏远。
不一会儿,周宏远拎着一支红酒进了姚家大门。
周公子今日颇有几分得意,大摇大摆走了进来,那张尚算清俊的脸上挂着几分肆无忌惮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狰狞。
至少,落在姚曼筠的眼中,这笑容令人作呕。
“曼筠妹妹,自从你回了庆城,咱们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你说小时候,咱们感情明明不错的,怎么长大了就疏远了呢?”周宏远假模假式地朝着姚曼筠挤挤眼,自诩风流地悲叹了一声。
姚曼筠微微咬唇,忍着恶心回道,“小时候,其实感情也没有多好,不过是周伯伯和我爸关系好,大人们就喜欢让父辈的关系情感从小辈这里延续下去。”
诚然,姚建成白手起家,和周礼南关系匪浅,是穿过同一套西装的交情。
只不过,过去那种历经苦难的交情落在如今来看,多少是有点变质的。
周礼南做了六院的院长之后,这友情牵扯了利益,他自知味道有点变了,并不喜欢多骚扰姚家人,只不过周宏远喜欢拿这件陈年旧事说事儿。
也就是姚建成不嫌弃。
姚曼筠听了却是心里烦着,尤其此刻,她担心许天、担心父母,还要应付眼前这个披着羊皮的狼。
周宏远却是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笑笑,道,“那就是了,你看,这姚叔叔和我爸爸关系那真是好到穿一条裤子,你我之间……”
“你我之间男女有别,别说不能穿一条裙子裤子,就是你愿意,我也有比较良好的卫生习惯,你父亲是做医生的,你更应该培养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姚曼筠打断了周宏远,片刻后,又嫣然一笑,却是像朵带刺的玫瑰,“更何况,如果说效仿父辈,那么你我应该君子之交淡如水才对,否则你看,我爸爸和周伯伯也没变成两个基佬是不是?”
一席话说得相当社会了,周宏远的脸微微有些涨红,却见姚曼筠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他。
一股怒火从胸腔里升了出来,他心里暗暗恨着,面上却是赔着笑脸,“曼筠妹妹伶牙俐齿,我自然是说不过你的。不过——”
拖长的语调意味再明显不过了,周宏远笑笑,看着回头给自己一个凌厉眼刀的姚曼筠,俯身在她耳畔道,“姚叔叔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最好还是积点口德。”
他就是喜欢姚曼筠这热辣的调调,美人生气起来,比平时冷着一张脸更带味道。
“啪!”
姚曼筠一个耳光打在了周宏远的脸上,妖艳如海棠般的面孔上绽放着冷意,“周宏远,我父亲没有亏待你,你不用动不动拿给他拔管的事情来威胁我。我知道你是院长的儿子,六院里大部分人都给你留面子,可是你别忘了,我爸爸是周伯伯在治疗,不是你。如果你再对我这个态度,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送你去见周伯伯?让自己爸爸发现养大了的是个胎盘,丢了儿子,周伯伯该有多伤心?”
周宏远吃痛,面孔有一瞬的扭曲,他沉思了片刻后,狞笑道,“你不会的,我爸爸年纪大了受不起刺激,你虽然不挂在嘴边,可是我知道你对我爸爸还是有点亲情的,你不会让你的周伯伯太难过的,对不对?”
姚曼筠被说破了心事,一时语塞。
“曼筠妹妹,你知道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个脾气,小嘴儿利的要命跟刀子似的,可你这心呐,却是肉做的,软的很。”周宏远说着,有意无意企图在她身上摸一把。
姚曼筠却不是个轻易被人乱吃豆腐的主儿,她对着周宏远的裆来了一脚,“我这人,是心软,可是也要分对谁。周宏远,你别太过分了。兔子急了都咬人,而且,我不是兔子,是老鹰。”
周宏远痛得狠了,紧紧低头咬牙,等痛感消失了才抬头看了看姚曼筠,笑笑,“是啊,你是老鹰,不过——”
一个耳光毫不留情打还了回去,周宏远目光邪肆嚣张,“我告诉你,你这个鹰脚下是给人套着环的,想你爸妈活命,对我态度就好一点!”
姚曼筠从小到大,何曾挨过耳光,这一记巴掌扇得她几乎有些晕眩,心中的怒火伴随着些许的恐惧,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表面看上去的正人君子。
早就知道他不是正经人,现在更知道了,他打女人。
“你要是乖乖听我的,就不用挨这下打了。”周宏远摸着自己的脸,咧嘴吸了一口凉气,“我要的也不多,你和我结婚,咱们强强联合。等姚叔叔成了我岳父,我自然会让他醒过来的。”
原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实或许姚曼筠本来就凭借直觉嗅出了他的这个秉性,只是姚建成没有看出来。
可惜父亲现在躺在病床上,至今昏迷未醒。
姚曼筠一直是独自一人面对着这些豺狼野兽,如今忽然深切地意识到,再如何坚强,她不过是个女孩。
她想尽办法,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微笑着看着周宏远,“你那么凶,打了我,还想让我轻易原谅你?”
女孩突如其来的明媚笑容,带着几分男人无法抗拒的娇嗔,周宏远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
“曼筠妹妹说的是,咱们喝杯酒,冰释前嫌,好不好?”
灯光璀璨下,红酒如血液猩红,在潺潺声中倒入了酒杯。
姚曼筠看着周宏远,心中仍有戒备,即便他递来了酒,她笑得格外优雅,心里确实冷静得如同结着一层坚冰。
但是,她还是高估了周宏远的下限。
“曼筠妹妹,这酒,我先干为敬。”周宏远仰着头,把被子里的红酒一口气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