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社会保险融资模式
目前,绝大多数国家社会保险的主要融资模式是雇员、雇主、国家三方出资,这三方不同的出资组合会产生许多融资模式。其中,以雇员和雇主双方共同供款、政府承担最后责任的模式最为普遍。
2.7.1 由雇主和雇员共同缴费
这种情况下的社会保险往往采用完全积累模式,政府仅仅承担监督者和最终责任人的角色,社保基金与财政资金完全分离,其收支不列入财政预算。[12]美国、法国、新加坡、中国等很多国家的主要社会保险项目都是采用这种筹资方式。对个人的缴费率安排一般采用比例费率(税率),在规定的缴费基数下,按比例征收,超过部分不征收,具有累退性。
这样安排有两种原因:第一,社会保险的主要目的不在于收入再分配,而在于分担风险。第二,由于社会保险缴费能够在税前扣除,累进的社会保险缴费会降低所得税的累进程度。
2.7.2 全部由雇主缴费
绝大多数工伤保险基本由雇主缴纳,除此之外,瑞典的医疗保险、美国和意大利的失业保险、中国的失业保险和生育保险也都是由雇主承担。
2.7.3 财政拨款或补贴
财政拨款或补贴指的是全部社保基金费用均由政府承担。这可分为两类即直接供款与特别捐税补助。直接供款指的是政府直接从财政收入中划拨一部分到社会保险基金。很多国家社会保险基金中都有政府的拨款,如瑞典的医疗保险,美国和意大利的失业保险,日本和韩国的工伤保险等。特别捐税补助指的是国家的某一类税收收入专门用于社会保险基金,如财产税、超额所得税、出口税等,采用特别捐税补助的国家有加拿大、瑞士、挪威、法国、比利时、希腊、智利、芬兰等。
2.7.4 由雇主、雇员和政府共同筹资
由雇主、雇员和政府共同筹资指的是政府、雇主和雇员三方共同承担的机制。社会保险基金主要来源于雇员和雇主的缴纳,政府的社会保险筹资责任相对而言比较轻。政府筹资可以采取税或者费的方式,如加拿大、瑞士、挪威、法国、比利时、希腊、智利、芬兰等。
专栏 社会保险的税与费之争
税与费的主要差别:
(1)是否具有无偿性:税收具有无偿性,只要纳税人缴了税即可享受公共产品,与他缴纳多少税款无关,意味着缴费与待遇之间的联系较弱;而社会保险费不具有无偿性,缴费者从公共部门提供的公共服务中直接受益,缴费与待遇之间有较强的联系,如个人账户的设立,则是个人缴费个人使用。
(2)强制性程度不同:税收有严格的法律程序;而缴费具有一定的灵活性,在经济发展初期,收入差距较大时,允许部分群体在征收体系之外,或者临时调整费率。
(3)对公共财政的压力不同:如果社会保险采用税收形式,则政府负有全部的责任,可能需要进行转移支付;如果社会保险采用缴费形式,则属于专项财政预算,主要力求自身收支平衡,政府可以通过财政进行补贴。
社会保险税与费的改革历程:
第一阶段:19世纪80年代至1945年,现代社会保障制度以费的形式在德国诞生。德国社保缴款始终是费,而不是税。德国制度影响了整个欧洲,形成了俾斯麦式社会保险缴费制度。
第二阶段:1946年至20世纪80代初,社保制度经历费改税阶段。二战以后,随着英国在1946年宣布建成福利国家,欧洲国家纷纷效法英国模式即贝弗里奇式制度。在欧洲,英国是费改税最彻底的国家之一。战后美国的缴税制与英国的费改税加在一起,起到一定的示范作用,掀起了费改税的浪潮。这个阶段是西方福利制度历史上真正的或说唯一的费改税时期。这是因为彼时的财政状况非常好,人口年轻,“婴儿潮”导致社保制度供款人口增长十分稳定,制度收入大于支出,允许展开普享型的社保制度。截止到1998年,世界上开征社会保险税的国家有100多个。
第三阶段: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世界性改革潮流是税改费。拉丁美洲国家率先改革,引入个人账户,将先前的社保税一次到位改为社保费。在亚洲,新加坡中央公积金模式的示范效应引起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广泛关注,90年代初中国统账结合制度的建立显然首先使用的是费;从90年代至今,若干转型国家如俄罗斯、拉脱维亚、吉尔吉斯斯坦等引入名义账户制,采取的都是缴费制而不是缴税制。欧洲发达国家尤其是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如意大利和瑞典实行的名义账户制、爱尔兰实行的半积累制、德国2000年实行的积分制改革等,均部分或全部实行税改费,或进入税改费的进程。
这个阶段出现税改费的主要原因有四个:一是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导致发达国家发生了自战后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经济危机,引发财政危机,从而导致社保制度融资模式的危机,即对现收现付制提出挑战。二是20世纪80年代初英国撒切尔夫人上台和里根总统上台掀起的大西洋两岸发达国家新自由主义的改革浪潮,席卷了绝大多数国家,其主张是形成社会保障的个人私有化,并减少社会福利支出。三是20世纪90年代出现的全球化浪潮,使传统的现收现付制已不适应劳动力的跨国流动。四是美国掀起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对拉美国家产生影响,促使拉美国家以智利为代表的社保私有化改革创造了一个崭新的个人账户积累制,引起全世界的注意,并逐渐成为各国政府决策者和学术研究者的一个新兴社保样板。
资料来源:郑秉文:《从国际发展趋势看我国不宜实行社会保障费改税》,载《宏观经济研究》2007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