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美学中的时间性问题: 现象学美学之外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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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康德美学中的时间性问题

摘要 尽管康德美学对真、善、美的比较与划界有着巨大的文化价值,但是康德美学却只是一种以纯粹的艺术作品为对象的狭隘的现代美学,而且更是一种只从主体性出发、片面发扬主体性而忽视主体的美感何以必然地由客体所奠基的美学,从此出发,康德美学因而是一种从“教条”出发的美学,而不是从“审美生活”实际或者实情出发的美学;尤其是康德美学对于自然美、空间美、日用品的美的忽视,导致作为感受器官的“身体”被忽略,这必然导致广泛存在的审美现象得不到应有的关切与阐释,尤其是在“质料”的“时间性”构成上较为复杂的审美现象,更被康德美学过滤与阻隔得一干二净;所以,康德美学仅仅能够解释以纯粹的艺术作品为对象的、仅仅适用于视觉与听觉的“审美生活”,最为简洁的体现就是——“审美超功利”。

后现代美学尤其是自现象学、存在主义以来的美学,较多地重视对审美生活体验不预设前提、尤其是不预设“主体性”教条前提的精确描述,从而能够全面地解释包括艺术美在内的广阔领域,诸如对由“质料”的“时间性”构成上较为复杂的审美对象所奠基的审美生活进行整体的“统觉”描述(如梅洛·庞蒂),对审美生活的“内时间意识现象学”进行精微的描述(如胡塞尔),对审美生活的时间性何以在“生活之中”源本地绽出(如海德格尔)进行如其所是的陈述,等等。在近期中国美学之中,主要体现在“日常生活审美化”讨论以及“生态美学”的勃兴,从而为后现代美学以“身体”作为感受器官对现代“视觉”“听觉”美学的拓展奠立了开端,也为审美生活中“时间性”诸因素的开显与分析奠定了基础。

在此所探讨的“身体”不是作为审美对象存在的“身体”,而是在“审美生活”中作为审美主体感受载体的“身体”。我认为,后现代美学尤其是自从现象学、存在主义以来的美学,在“身体”维度对现代美学的知识体系产生了拓展。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现代美学是以“视觉”“听觉”快感为核心和逻辑出发点来构筑自己的知识体系的,而“视觉”与“听觉”在审美活动中却不能涵盖所有的感知与感受,而且至少在自然美以及功能性的审美对象这两大领域都无法仅仅使用视觉与听觉来解释,因为,在自然空间环境之中,人“同时性”地感受到了“同时性”并存着的温度、空气、地形、色彩、形状、气味、声音等等;在与功能性的审美对象打交道之时,比如一个茶杯,除了外观的美好之外,还要与“身体”的性别构造、“手”的大小与构造、抚摸时的光滑感等等直接相关;而以上所有感官及其感觉,不管在质料的特性上如何多样,不管其在“同时性”上的“横向”构成如何复杂,不管其在“内时间意识”上的纵向绵延与持存上如何精微,它们都隶属于“一个人”的完整的“自我”,隶属于“自我”的“审美生活”的过程之中。对于美学而言,一个“审美生活”的“完成”在“先”,对“审美生活”的“反思”在“后”,这一“反思”应该以保全“审美生活”在“构成”上的完整性为前提,因而,除非是一个审美对象在“质料特性”上只具有可以“听”可以“看”或者同时可以“听”与“看”的兴致,那么,除此之外,其他“身体”因素就必然浸入其中,在“时间性”上“并存”于一个完整的审美生活过程之中。如果纯粹由于主体性的教条之故而对审美生活之中的身体诸觉有褒有贬,挑三拣四,那么就必然会使得审美生活的范围急剧缩小,乃至于变形、扭曲,最终影响到美学知识体系的完整性与逻辑性。

现代美学的知识体系得以合法是从康德开始的,而且康德美学在“身体感受”的缺失方面也同样典型,这正是本文针对美学中的“身体”感受问题要选择康德作为案例分析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