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妖女
嬴涟殇毕竟智慧过人,慌乱之时也聪明万分,当即就找到了磨山派的住所,只有他们知道闻人杰的去向。这些人虽说是偏门邪派,却也还有几分义气,他们住在楚城脚下的旧防空洞中,还不知外头出了大事,拒绝道:“大侠是我们的恩人,他去哪里,不能说!”
嬴涟殇一眼看见了温暖卿,因为闻人杰未归,她一直守着,仪表端庄,就是再困,也不眯眼睛。嬴涟殇没去理她,找出玉玺:“我答应过你们,只要接受闻人少侠,就让你们享受玉玺的好处。你们快告诉我,他到哪里去了?说了,我就考虑将玉玺借你们!”
那磨山派众人毕竟人穷志短,见了玉玺,哪能不心动,但掌门还说:“我们是邪派,你虽然是辅政王手下,但毕竟是光明正大的后秦的人,我们信不过你的。”
“好,你们是邪派,闻人杰是邪派,我也是邪派!你们不信,那我就用正派弟子的血,让你们信!”说着,嬴涟殇居然挥剑斩向温暖卿,将她手臂、肩胛划开一道血口!“你们总信了吧!快告诉我,闻人杰去哪里了?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磨山派这才知道,这个活阎王的厉害。几个小弟子直往后躲,她如天神般俊美的面容,此刻却犹如炼狱火焰,夺人性命。“好,好,我……告诉你,告诉你!他,他在楚天台,是和林小姐一起去的!他们把昏迷的林先生托给了谷掌门,然后就去了……”
楚天台!嬴涟殇此刻似乎被天雷轰过、地火烧过、海潮溺过、寒冰封过,又热又冷,又苦又辣,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小魔头!”她高呼一声,闪电一般冲将出去。
闻人杰在楚城。当炮弹袭来的那一刻,他将林芙吟抓进怀里,他们的第一次拥抱,居然是在这般场景下。“汭哥哥!”林芙吟身上都是他的血,她用自己白衣上的碎布去堵他的伤口,又怎么堵的住?“求你,我不当妖女啦,你就是让我改邪归正,我也答应!”
她第二次流下了那珍贵的妖女之泪。这一次,比上次更不同,泪水竟如两道小瀑布一般,怎么都止不住。“小妖女,真是个泪人儿,怎么这么爱哭?”那虚弱的声音问道。
闻人杰当然是醒着的。嬴涟殇,以及追在她身后的磨山弟子进来时,他都知道。楚天台只余断壁残垣,未尽的火,星星点点地燃着,仿佛烧的是他的生命。嬴涟殇呆立着,早已无话,那追来的弟子颤声道:“大侠……嬴公子伤了温姑娘……逼我们告诉他……”
嬴涟殇将林芙吟拨开,道声:“交给我!”就要上前看视,没想到闻人杰挥手将她挡开:“滚!你敢伤暖卿!我就是流尽血而死,也不接受你的救治!你这个魔鬼,阎王!”
“好,这是你做的,这是你说的。人世间最难过的,不是没有爱,而是你面对的,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小魔头,你诚实点,你心中所想的人是谁?”嬴涟殇凄凉地质问着,冷风从残壁中呼呼灌来,闻人杰气愤、伤痛已极,却不能说出一句谎言,只好偏过头去。
嬴涟殇忽然笑了:“我明白了。你还是不能骗我啊,小魔头。闻人杰永远都不敢对嬴涟殇说谎的。”她黯然退出楚天台,从腰间取出假脸,雕琢几下,换了件弃在草丛的衣裳,从弟子处偷了眼镜,扮成谷瑜一的模样,翻身进去:“闻人少侠,我的帮助,你不会拒绝吧?”
闻人杰虽然愤怒,但求生心切,最终没有拒绝。她请林芙吟一同,将闻人杰抬到楚天台下山洞“英雄洞”内,先以古法“弄血”,割开几处口子,挤出几小滴鲜血,就将那大伤处的血流止住。“弄血”奇学精妙非常,嬴涟殇略一触动,就救了他的命。
之后,她将那伤处包扎了,又撒上些药粉。林芙吟看得目瞪口呆:“谷掌门真是神人!”她也不得意,弹了两下林芙吟的脑门:“真没用啊。乖乖在这里守着他,我出去找人!”
天已是渐渐亮了起来,嬴涟殇假扮谷掌门,寻访这埋伏星象炮的人究竟是谁。还没来到昨日的山谷,就被人叫住:“谷掌门!我看你这满身血的,是不是给闻人杰治伤弄的?”
看那人却是小二党晏护法,晏海棔。他性子清冷,从不主动与人招呼,今天反常,是不是出了大事?“晏护法?你这么匆忙,是来做什么?”晏海棔冷笑:“我就是被人追杀了,也不会跑这么快。我只想和你说,你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想害人的,你抓住没有?”
“那么,你是知道了?”嬴涟殇听出这话里有话,紧接着,晏海棔道:“知道什么?那么大的炮声,好家伙,把磨山都能炸飞一半,我又不是聋子!我们小二党有个串通外敌的,抓住了才知道,原来那炮口是对着擂台的,不知道谁动了手脚,轰到楚天台去了。”
嬴涟殇听他说的很对,事实清楚,追问:“那他还交代什么没?”晏海棔撇了嘴:“交代了,信不信由你!你说,各门各派,都有人在擂台边上,他们谁也不可能伤自己人,那么,与所有武林门派为敌的,还能是谁?”不等她反应过来,便飘然远去。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只有三界火宅!林芙吟,还一副无辜的样子,可恨!”嬴涟殇没有多想,一心认定就是她的阴谋,往日里那细腻心思,慎密逻辑,仔细推理,早忘的一干二净,只想为闻人杰报仇。至于如果她自己不转动炮口,他就根本不会受伤一事,她视而不见。嬴涟殇就是如此,以自己的思想为世界上的一切,没有别人能理解她的思维。
但一脱离对闻人杰的思考,她就又是那个阴险狡猾的辅政王。她从某门派饭堂偷了一只大木勺,将自己手中的药粉撒在其中,迅速用草编织起绳带,那草叶在她手里,如跳波鲤鱼,映着日头飞扬穿梭。她将那草绳一段系在木勺上,一段结在河边石块,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