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见血
闻人杰知道他指的是西洋童话《灰姑娘》中的故事,十二点过去,魔法失效,两人经过刚才那一战,又回到了现实恩怨中。他只担心温暖卿的安全,怕她被骊山弟子找到,但刚才“找坠夜”的谎话已说出口,不能收回,就假装问:“我要进去搜,你不拦着吧?”
嬴涟殇方才已是输了,自然不能再拦他,但嬴涟殇这几日都在骊山宫内,走遍宫中各地,也没听到坠夜的消息,想来她不在骊山宫中。他想到闻人杰如若找不到于坠夜,必定要去秦始皇陵中找寻,心下喊一声不好,生出一计,抓起剑鞘,向闻人杰掷去。
闻人杰本无防备,险些被她这一击打中后颈,幸亏他有逆内力护体,在剑鞘飞来时,就已有感觉,伸手向后一抓,翻身过去,将自己对嬴涟殇使过的迷药推开盖子,送到她口鼻处,给她一闻,让她即刻瘫软下去,不能再动,再将她剑一脚踢远,又要离开。
闻人杰正当他离开时,却一瞥中看见嬴涟殇手腕处、肩膀处泛出异样颜色,心下顿时警觉起来,他不知道,这是嬴涟殇有意要告诉的,他身边都是表面保护、实为监视的奴仆护卫,有些事情他不能直接告诉闻人杰,却通过这种手段,让他明白。
“这是怎么一会事?”闻人杰看了一看他的手腕,有蓝紫色块,后面一个奴仆说:“别动我们王爷!你要去搜,我们不拦你!王爷之前进过秦始皇陵墓,一定是陵墓里的毒物和你的迷药起了作用!”陵墓里的毒物!闻人杰大悟:这秦始皇陵里,必有异常!
嬴涟殇刚才这番举动,一定是要告诉自己这个!闻人杰自嘲道,自己横扫骊山,就是要找出他,没想到不仅动了他后秦根基,又与他结仇,还要靠他来告诉自己消息。他不能再骗下去,于是说:“嬴王爷,既然于坠夜妹妹不在其中,我也不去找了,你好自为之。”
他打算退回去,正当转身时,感到身体有哪一处隐约不适,再想到这感觉,好像从用太阿抵挡长老的绝招后,就有了。只能先去找到暖卿再说了!他将另外一瓶解药给嬴涟殇闻过,附在他耳旁说:“算是报答你,让你别在水磨石上躺一晚上!”就要迈出门槛。
没承想,嬴涟殇一站起来,就将他拦住,喝命:“护卫们,还站着干什么。等着听我吩咐。”闻人杰正不知他又要耍什么主意,就听他道:“闻人杰……很好,你放了我,我们就接着讲正事。温暖卿来了没有?是不是丫头带你来的?她现在在哪里?”
闻人杰知道是瞒不过他了,又不能让他寻到暖卿,把剑横在当中:“谁也不许过去!嬴涟殇,大不了我们再战,三百回还是五百回,你说!”看涟殇不敢动,又道:“你们这些为官做宰的,算什么。我要打,你就怕了?你终究不是江湖儿女,江湖之大,你不能体会。”
“江湖?太小了。”嬴涟殇微微一笑,用自己的剑将闻人杰的拨开,“江湖人与朝堂敌对,是为了正义,还是为敌对而敌对?朝堂本无善恶,如清水,点朱则赤,染墨则黑,看造化。庙堂本是小人间,人间如何它如何。江湖人士贬低朝堂,也不见得多清高!”
闻人杰还要同他争辩,就听见了暖卿的声音:“王爷,丫头来了。”温暖卿也只有在王爷面前,才稍稍平缓温和,而声音虽然不致凛冽,却也还清冷。闻人杰一见温暖卿对王爷恭敬,就气不打一处来,几乎跳起来问:“嬴涟殇,你明里拦我,暗地是不是早派人去搜了?”
“我从来只讲胜负,不讲明暗!我没有像皇宫里的护卫一样,用她威胁你,已经是对得起你。人说,要抓住英雄,就要抓住他的剑,这个我做不来。不过还有句是,要抓住英雄,就要先抓住他身边的美人,你说对不对呢?我就是阴险奸诈,你能奈我何?”嬴涟殇反问。
闻人杰久经江湖,世面也见的多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嬴涟殇这般,脱了衣服打老虎——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主,正想张口骂,却看见嬴涟殇上下瞧着他的剑,将伤处的血点在上面,又抬手擦掉:“各位,人也见着了,血也见过了,是不是该把宫中律法搬出来了?”
“是!”那些仆人正要去找律法,嬴涟殇又说:“停下。你们先等等。我先问一句,你们郡主最懂规矩的,她在皇宫里十六年,从来不曾忤逆我,我很喜欢。最近她忽然变了,一时不肯与人联姻,一时又和江湖上的野小子羼在一起,先想想,这究竟该怪谁?”
温暖卿知道,王爷这是在同她说话,向前站了一步,说:“有什么惩罚,我领下就是!”嬴涟殇将头一偏:“没问你!护卫们,还有你们,都说说看哪?”那些护卫夹在郡主和王爷之间,哪敢吱声,个个将头埋着,只等两个人说话,他们好推个干净,趁机溜走。
“我愿领罚,却绝不和他分开!”温暖卿头一次没听王爷的话,“第一次见他,我一点也不觉陌生,他是从我心中走出去的人。天下人都说我冷,说我无情,我不在乎。世上一切别的人,他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看不上他们。闻人少侠把我放在眼里,我就把他留在心里!”
嬴涟殇听后,竟然没勃然大怒,反倒从眼神里流出哀伤寂寞情绪。他沉默良久,只看着自己的剑,似乎是在做什么决定,终于,他抬头说:“好!你们要做鸳鸯,别怪我不成全!你们如果愿意同死,我也没打算挽留你们。”她将剑一立,就要说如何惩戒温暖卿。
“我替她!”闻人杰再也不能让嬴涟殇大耍威风,挡在温暖卿身前,“你要杀,那就来!我已经和骊山上的人斗了整整一夜,实在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了。你杀了我,温姑娘是一定会陪我的,我体内的逆内力,你也可以收走,我一无所有,杀了我,你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