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先以此身殉文化。”

1927年6月2日，一代国学大师王国维于颐和园昆明湖投湖自尽，这一事件当即震惊全国。80多年来，关于王国维死因的探讨始终不绝于耳。这纵身一跃，是为清王朝的终结？是为混沌的中国政治？亦或是为了渐行渐远，正在消亡中的中国传统文化？

王国维（公元1877～1927年），字伯隅、静安，号观堂、永观，浙江海宁人，是中国近代在文学、史学、哲学、美术、考古学、古文字学等多方面都有卓越贡献的国学大师。王国维生平著作62种，点校古籍逾200种。他是中国运用西方哲学理念和文学观点解读古典文学的第一人，也是将考古学材料引入历史研究，创造出二重证据法的先行者。梁启超评价王国维为“不独为中国所有而为全世界之所有之学人”。可以说，对王国维“中国近三百年来学术的结束人，最近八十年来学术的开创者”的论定，是不为过的。

1927年初，北方局势十分混乱，北京各界也受到震动，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此时的王国维，正在清华大学任教。沉湖前一天，王国维刚刚参加完国学研究院学生的毕业宴会，在会上侃侃而谈。但是，1927年6月2日10时左右，王国维买票进入颐和园，在石舫前徘徊良久，一支纸烟抽尽后，便纵身跃入了昆明湖。

王国维沉湖后，引起了全国强烈的震动。30多年来的好友和亲家罗振玉听闻噩耗，本欲亲来北京祭奠，在家人阻止下未能成行，只得派其子抵京吊唁。6月7日，罗振玉向清帝溥仪上书，为王国维恳求谥法，并递上了仿王国维笔迹而作的“遗折”，说明王国维之死是因为“殉清”。溥仪阅后，大为感动，于是“著加恩予谥忠悫”。并派贝子溥伒前去祭奠，赏给陀罗经被和两千银元治丧。一时间，王国维“殉清”成为对其死因的普遍定论，但种种猜测仍不绝于耳。其中，以王国维的好友陈寅恪的说法最有代表性。他在《雨僧日记》中写道：“寅恪谓凡一国文化衰亡之时，高明之士，自视为此文化的寄托者，辄痛苦非常，每先以此身殉文化，如王静安先生，是其显著之例。”指出王国维目睹中国传统文化的渐渐沉沦后，而无力回天，终“以此身殉文化”，这也是对王国维投湖最为慧眼独具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