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死地无生
“哈哈哈！”在季武墨的狂笑中，周围众将士纷纷跪倒，齐声道：“天星万年，疆域无边。天星万年，疆域无边！”
“哈哈哈！好，好，好！”季武墨兴奋至极，回头看着众人，见到浑身泥水的吴三询，脸上也是星星点点，整个人站在一侧，颇为突出。不仔细看，都差点认不出来。
随即季无墨平复情绪，朗声道：“此次雪崩，差点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若不是众位奋力争取，后果不堪设想。吴将军，将大概情况说一说，伤亡如何，物资可有损失。？”
“启禀大帅，发生雪崩之时，末将正在巡营，立即安排人员躲进主粮仓，因发现及时，只有十三名杂役死伤，其他人员均无碍。粮食未有损失，物资方面就是堆在粮仓外围的草料和房屋损毁。”吴三询胆战心惊的回复着，这次事太大了，搞不好自己人头不保，目前只能将功补过，因此不放过任何突出自己的机会。在通道打通之后，他得知大帅就在外面，立马出去迎接，路上在一水坑旁有意摔了一跤，起身时，还在里面滚了一下，所以才有现在的光景。
吴三询继续道：“事情发生在子时，连续三声巨响，随即轰隆隆的雪崩声响起，雪崩约莫半个时辰才结束，我等立即组织人员开辟通道，直到今日通道打通。根据已知的情况推断，此次雪崩应是人为，其心思可谓歹毒至极，不仅要我全营将士性命，更是要断绝我大军粮草。幸亏粮仓通风口只有三个受到影响，其他还能正常使用，属下等才得以苟活，并且有了争取一线生机的机会。如若被他们得逞，我等不但是天星的罪人，也必然死不瞑目。此事定是天月国所为，末将恳请大帅恩准，此事之后，准许末将带兵上前线，末将要死战雪耻，将功赎罪。”
“好，本次你们应对得到，能将损失控制在如此程度，也算是有功的。至于这次雪崩的起因，必须要查清楚。岳将军！”
“在！”一个中等身材，脸瘦面黑的中年汉子，出列躬身沉声道。
季大帅厉声道：“对方在我们眼鼻子底下，搞出这么大阵仗来，而你的斥候营却未有任何反应，你可知罪？”
“属下罪该万死，但求大帅给属下几天时间，属下务必将混入西星关奸细一网打尽。到时再向大帅献上这项上人头，否则属下死难瞑目。”
“好，这才是我天星大军该有的勇气，知耻而后勇，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没有查清真因，清剿敌方奸细，提头来见。”
“是，多谢大帅成全。”岳将军跪倒拜谢。
突然，“嘭、嘭、嘭、哗！”几声巨响从外面传来，感觉天要塌了一般，洞顶的石块纷纷落下，地上的人站立不稳，纷纷摇晃，正欲起身的岳将军直接被震的滚球了。洞内尘土弥漫，不能视物，被石块砸中的人惨叫不已，众人慌乱一片。
“保护大帅！”为首的亲卫大喊一声，周围的亲卫纷纷上前，将季大帅围在中间，举起随身的小盾牌挡住掉落的石块和泥土。
片刻之后，洞内才安静下来，季武默看向一片漆黑的通道入口，立刻命令：“石盾，快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
“是！”为首的亲卫立即带着两人，拿来火把飞身而去。
“嘭、嘭、嘭！”又是嘭声传来，比之前小了很多，也低沉了一些，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季武默焦急的等待着，几次他欲亲自出去看看，都被众将当了回来。虽不知外面发生的了什么，季大帅根据自己多年战场临危应变磨炼出的直觉判断，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里，对方的目标应该就是他。
这时，一群士卒从入口的通道中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看到仓库中的众人，有人哭喊着说道：“塌了，通道塌了。”
参将李忠勇冲了过去，抓住一名伍长穿着的士兵喊道：“说，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慌乱中，被抓住的伍长回过神来，带着哭腔道：“隧道入口处塌了，至少塌了上百丈，守在入口的两位副将和上百位兄弟，全被压在里面了。”
洞内的人听了，特别是一些家眷，惊慌失措，顿时乱了，哭喊声一片。
季武默看看周围的人，面冷心沉，厉声喝道：“吴三询，立即组织人员再次挖掘通道。”
“是！”惊魂味静的吴三询将军慌忙应道。立即组织人手向入口冲去。
不一会儿，亲卫队长石盾回来了，上前走到季大帅身边沉声道：“启禀大帅，外面通道确实塌了，根据塌方的位置和距离判断，估计是山谷入口的跨谷山梁垮塌，才会有如此现象，目前沿着原通道的方向挖掘已经不可能了，只有组织人员向上挖掘，只要挖通到上面，出去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好吧！要抓紧，别人不会给我们太长时间的。”季武默低声道，后面一句也只有石盾听到，他从来没有觉得大帅这么低落。在他心目中，大帅任何时候都是精神抖擞，战意激昂，哪怕是在绝境之中，而今天，似乎有点异乎寻常。
他哪里明白季武默当下的心思，对方这一环套一环的计策，把他引诱到这里，岂能只是让他再挖个通道出去，延滞他几天而已。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怎么会没有后手，对方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这是在要他的老命啊！他心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懑，可是问题是他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甚至连对方都看不到，难道要在黑暗中对着一堆泥雪拼杀吗？
季武默坐在角落的石台上沉默不语，其他人也不敢打扰他，大家都焦急又无奈的沉默等待着。时间一分一毫的在流失，通道内不停有泥雪、石块被运出，在粮仓的空地上高高堆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估计有一个多时辰，突然传来一声：“有水流进来了？”这一声打破了仓内的平静，参将李忠勇冲过去训道：“喊什么，外面现在被大雪覆盖，雪水流进来有什么关系。”一士卒弱弱的回道：“好像不是雪水，现在越流越大了。”
李勇忠定睛一看那个士卒让开的地方，有几股水从石峰里喷了出来。再看地上，这一块的士卒都站在水里，水面已到了他们脚踝的位置。
“水什么时候往进流的？”李参将急道。
“好一会儿了，刚开始我们也没在意，以为是雪水渗进来的，结果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是喷进来了。”那个士卒回道。
李勇忠扭头跑向入口处，此时入口处地面也已被水覆盖，他伸手拉住一个从通道里挑泥雪出来的士卒问道：“这水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进来的？”
那位一脸茫然，磨蹭道：“应...应该是融化的雪水吧？两刻钟之前就有了，只是不知为何，越来越多，雪融的应该没这么快吧？”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茫然了。
李勇忠参将深吸一口气，把那位士卒拉到一边，同时也制止了即将来往的人，弯下腰，火把临近木板的接缝处，才发现有细小的水流从距地面三尺多高的缝隙流出，而往上的缝隙及木头却是有一些干燥，说明什么，李勇忠意识到一个问题，说明外面全是水，那来这么多的水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通道里的水明显流动了起来，已经到了膝盖的位置。一群士卒从通道跑了过来，为首的一位伍长见到李勇忠，忙道：“将军，不知为何，现在通道里全是水，我们根本过不去。”
他立刻返回到大帅身边，将情况说了一遍，季武默一听，一屁股坐在了石台上，喃喃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说着，竟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季武默才平静下来，整个人一下好像被抽调精气神一样，感觉苍老了许多！此时的水已经从入口处大量涌入。
旁边的一众将领皆不知所措，一位将领战战兢兢的道：“大帅，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平静下来的季武默看着身边的众人，周围这些可都是天星国东部防线的核心将领啊！今日就要和自己一起丧命于此，一旦这些人没了，天星国的东部防线将是不堪一击啊！他顿觉羞愧难当，对着众人拱手鞠躬道：“我对不起大家，愧对大家的信任和仰仗，将你们带入这无生之地。更是有负国主重托，我季武默是天星的罪人啊！”说着掩面痛哭起来。
周围人一看，大帅哭了，更是不知所措，只能茫然的纷纷摆手：“大帅，何至于此啊！”
看着大家茫然的表情，季大帅方明白，大家还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未意识到，将要面对什么。于是沉声道：“对方把我们困在了这里，同时他们应该用他们所谓的炸药，炸开了上游的双月湖，这里不久会被水淹没，外面涌进来的水便是明证。”
“不对啊！大帅，即使双月湖有水来，也是沿着山谷流走啊！”一位将领道。
“还记得入谷处的跨谷山梁吗？他们炸了那里，山梁垮塌不仅堵死了我们出去的路，也填堵了山谷，阻止了水流。整个石头湾将变成水泽。我们将在这里被水淹死、冻死，好深的算计，好毒的心计啊！”
众人听完，顿时面若死灰，片刻之后，一旁的李勇忠大声言道：“大不了一死而已，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一样可以追随大帅，上战场杀敌！”
“对，我等历经生死，早已看淡，何来如此恓惶。”其中一位将领道。
“既然至此，也不做那徒劳之事，我们唱首歌，一首属于我们天星军人的歌！”
高山高，长河长，将士持戈守边疆；
不为功名与厚禄，只为家人安与康。
高山高，长河长，将士厮杀在战场；
杀敌千万何所计，流尽血汗保家乡。
.......
季武默也跟着大家一起唱，慢慢的周围的士卒、哭泣的家眷也跟着唱了起来，歌声在山洞内回荡着，经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