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与邻居: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和以色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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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路标

耶路撒冷的陷落结束了巴勒斯坦三年水火倒悬的局面。奥斯曼帝国的增援部队于1914年9月在叙利亚总督杰马尔帕夏杰马尔帕夏(Cemal Pasha),青年土耳其党领导人之一,与恩维尔帕夏和塔拉特帕夏组成三寡头军人政权。——译者注的指挥下进行部署。征兵造成了沉重的代价,尤其是对于70万阿拉伯青壮人口。土耳其的军事需求还导致了食物、牲畜和燃料供不应求。“从虔信者与好奇者那里获得的收入”已经中止,“口粮配给”成为常态,Ronald Storrs, Orientations, p. 324.人民贫病交加。1915年,粮食歉收,一场毁灭性的蝗灾使得被协约国海军封锁的巴勒斯坦和叙利亚港口雪上加霜。战争前夕尚有约5.9万人口的犹太人,在强制移民和驱逐敌国国民的行动中损失惨重,尤其是在俄国,成千上万的犹太人被运往亚历山大港。他们中的一些人取得了奥斯曼帝国国籍,尽管这意味着要服义务兵役。犹太复国主义领导者被监禁。在耶路撒冷,就像在大马士革和贝鲁特一样,阿拉伯民族主义者被绞死。土耳其人还处决了两名帮助英国情报部门追踪敌军动向的犹太间谍组织“尼利”“尼利”(Nili)是一个亲英的犹太间谍网络,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巴勒斯坦协助英国与奥斯曼帝国对抗。——译者注的成员。据一名居住在耶路撒冷的美国人说:“三年的战争已使巴勒斯坦沦入悲惨的境地。”乞丐徘徊在街头,救济饥民的施食处和卖淫者大量出现。村庄被军队的铁蹄践踏,又遭到“霍乱、斑疹伤寒和回归热的摧残”。Kristian Coates Ulrichsen, The First World War in the Middle East, p. 109.一名奥斯曼士兵的月薪是85皮阿斯特(piastres),将将够买定期供应的烟草,仅能用来勉强维持生计。Salim Tamari, http://www.palestine‑studies.org/sites/default/files/j‑articles/30_tamari_1.pdf.

埃及远征军一开始保住了苏伊士运河,没有让土耳其人占据。1917年3月,远征军对加沙发起进攻,标志着协约国开始侵入敌国领土。同年4月,雅法和特拉维夫的全部市民被要求“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离开。别示巴和加沙分别于10月底和11月初被攻克。11月16日,雅法陷落。澳大利亚军队高呼着“欧洲,欧洲”进入特拉维夫。这些胜利都为协约国开进耶路撒冷铺平了道路。

直到1917年年底,巴勒斯坦的最终命运仍是未知的,“不过按《贝尔福宣言》使其并入法属叙利亚的可能性越来越小”,Storrs, Orientations, p. 347.耶路撒冷的第一任军事总督罗纳德·斯托尔斯罗纳德·亨利·阿默斯特·斯托尔斯爵士(Sir Ronald Henry Amherst Storrs,1881—1955),曾任英国开罗东方事务秘书、耶路撒冷军事总督、塞浦路斯总督和北罗得西亚总督。——译者注事后写道。犹太复国主义事业的热心支持者、自由派报纸《曼彻斯特卫报》(Manchester Guardian)对这份宣言表示欢迎,称它为“愿景的具现,命运的路标”。编辑查尔斯·斯科特查尔斯·普雷斯特维奇·斯科特(Charles Prestwich Scott,1846—1932),英国记者、出版商和政治家。1872年到1929年担任《曼彻斯特卫报》编辑。——译者注用最近一片穆斯林土地上另一个少数民族的脆弱命运来说明,如果没有一个国度作为家园,犹太人将永远无法安居。“亚美尼亚被清除的人口是巴勒斯坦犹太定居点被清除人口的50倍,这蕴含着可怕的警示。”斯科特认为,《贝尔福宣言》的核心承诺与当地的原住居民阿拉伯人的权利没有矛盾,这反映了当时西方广为流传的观点。“巴勒斯坦现有的阿拉伯人数量少,文化程度低,”他写道,“他们本身没有任何进步的因素,但仍拥有必须被尊重的权利。”贝尔福在1919年以同样的态度对寇松说:“犹太复国主义,无论是对是错,是好是坏,都根植于长久的传统;目前居住在这片古老土地上的70万阿拉伯人的欲望和偏见,无论在现在的需求中,还是在未来的希望中,都不可与其相提并论。”David Gilmour, Curzon, p. 482.用巴勒斯坦一位著名历史学家的话说,这种粗暴而赤裸裸的偏袒,“流露出高傲的不屑”,在动荡的一百年过后仍会激起阿拉伯人的愤怒。Khalidi, SOAS lecture, 6 March 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