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世事难料
洛宁再次检查尸体,按压心前区,坚硬无比,再到下肢,都呈现僵硬状态,皮肤色泽暗沉苍白,靠近脚趾位置色泽更深:
“真的是中毒!”
董明风点头:“说对了,而且是我们不常见的毒,我用了几种方法,都不能确认是何种毒物。”
“我和秦大人,在白迪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说完,洛宁把发现的东西递过去。
董仵作和宋青松打开一看,不约而同地说:
“是虫子?”
“对,多拜的包裹里有哨片,客栈的伙计与住宿的客人,都曾听到口哨声,结合多拜尸体的情况,有理由相信,多拜是死于南诏人之手。”洛宁说。
“你怀疑是谁?”董明风问。
“记不记得当时拿出哨片时,白迪神色有点慌张?”宋青松对几个人说:“我怀疑是他。”
“客栈住宿的客人还发现多拜与张远不合,也不能排除张远。”秦昭拿布条使劲捂着嘴,含含糊糊说。
“使节如今在官邸,我和秦大人马上就过去。”
洛宁说完准备要走,忽见多拜脚踝处有两个黑色斑点,整整齐齐。
她指着问:“这是什么?”
秦昭和董仵作凑过来,见是两个米粒大的伤口。
董仵作低头仔细端详:“像咬痕!”
几个人面面相觑。
洛宁说:“蛊虫?”
所有的证据和现在尸体的状态,都将矛头指向白迪和张远,看来,是时候会会他们了。
洛宁和秦昭到达官邸,已经日暮西垂,一晃一天过去,现在案子线索初现,洛宁觉得很轻松。
毕竟,洗脱了赵国的嫌疑,剩下就是南诏国自己的事情。
白迪和张远都在房间里,听说洛宁和秦昭来,料想是案子有进展。
秦昭开门见山,直接把在白迪房间发现的东西打开来,白迪的脸色瞬间惨白。
“想问问白使节,这是什么?”秦昭没客气。
没想到张远主动开口:“两位大人,借一步说话。”
“不必了!”白迪阻止张远,示意秦昭和洛宁坐下。
“白大人。”张远面露难色。
白迪摆摆手:“事已至此,两位大人请听我细细解释。”
秦昭和洛宁见白迪的神色,欲言又止,张远又回身将房间门关紧,四个人对面坐下。
白迪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
“多拜将军,不知两位大人可曾了解?”
秦昭和洛宁摇摇头。
白迪苦笑一下:“我是南诏的文官,多拜是武将,按理说各司其职,相辅相成,其实不然。”
张远见白迪开口,也接过话:“我与多拜将军一起从军十余年,一直是副将,对将军的了解更多。”
听白迪与张远的意思,又想起当初许尚书对南诏使节一行人的评价。
洛宁开口问:“难道,你们与多拜将军,有什么过节?”
张远点头:
“多将军此人多疑自负,五年前只是南诏军一名普通的军士,在皇子们……想必两位大人也知道……多拜选择支持,当时还是皇子,我们现在的南诏王。”
夺位之战,皇子们争夺兵权,竞相出头,臣子们也都在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抱对大腿,也抱住了每个人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白迪接着说:
“当年与赵国之战,打的非常激烈,多拜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马鬼坡一战,逆转了当时南诏的不利局面。”
洛宁心沉:又是马鬼坡,今日已经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赵国损失惨重,退兵一百里,当时,正值先皇病重,便传位于我南诏王……”白迪叹口气。
“当时的带兵主帅是多拜?可是我听说只有马鬼坡一战南诏胜利,其他战役都不敌我国?”秦昭提出疑问。
张远点头:
“确实如此,我当时是副将,知道马鬼坡一战,多拜将军与南诏王其实……是得到了赵国军的布兵图……”
什么?布兵图?
洛宁与秦昭对视一眼,这意味着什么?赵国有奸细通敌,或者南诏派人混进赵国军高层!
第二个不可能,那么第一个?
有人通敌?
两人均倒吸一口冷气。
“张使节能不能详细说说?”洛宁问。
张远讪笑:“实情确实不了解。”
白迪说:
“这一战,也奠定了多拜在我王心目中的分量,即使后来不敌赵国,我军投降,我王登基后,多拜依然是我南诏的护国大将军。”
秦昭点头:“你和多拜将军有何恩怨?”
白迪苦笑:“不是我招惹他,是他一直想除掉我!”
洛宁诧异地望着纸包里的虫子。
“对。”张远看出洛宁的疑惑:“不是我们要杀多将军,是多将军要杀白大人。”
什么?
白迪点头:“实不相瞒,确实如此,至于为什么多拜将军会横遭不幸,我也很奇怪。”
这份说辞是洛宁和秦昭万万没有想到的。
白迪说:“多将军在我王登基后,变得不可一世,依仗自己有军功,在朝堂上参政议政,连我王也多有微辞。”
“多将军生性多疑鲁莽,对待我们这些兵将一直很随意,只要他不喜,或打或杀。”
张远想想也说出实情:“所以,我们对多将军一直心有积怨。”
“这次出访怎么回事?为什么多拜想杀你?”洛宁觉得案件已经偏离轨道,她问白迪。
白迪又给秦昭和洛宁倒杯茶,缓缓道来:
“出访前,多拜对于边境的安防提了几个建议,我持反对意见,而且从我王登基,我与多拜一直政见不合,这一路,他已经几次下手,多亏张远替我化险。”
张远点点头,指着虫子:
“这蛊虫确实是多拜从南诏带来的,但是虫子离开南诏后,水土不服,一直不活跃。”
见秦昭和洛宁都非常诧异,张远解释:
“我们南诏人善蛊,但是并不是人人精通,多拜出访前,不知在哪里搞到蛊虫,可惜他不会保存,蛊虫进入赵国后已经奄奄一息。”
“也就是说,多拜想用这蛊虫害白使节,但是没得逞?你们又是如何发现的呢?”秦昭不解。
“说来话长,多将军一直以为用武力可以解决白大人,但是他这些年疏于习武,武艺早在我之下,我们一路,多将军两次出手,都被我暗中打败。”张远说:
“并且,多将军自负,他一直以为我听命于他,他在遇害当晚将蛊虫交给我,让我放在白大人吃食里。”
白迪说:“没想到这蛊虫会被你们发现,张副将将蛊虫拿回来以后,我还想着第二天找多拜对峙,没想到他却已身亡。”
白迪接着说:“今早发现多拜死亡,京兆府的衙役,就来盯着我们搬到这官邸,我当时匆忙,又发现蛊虫已死,只好将虫子用纸包裹,匆匆扔掉。”
听这话合情合理,但是多拜确认是毒发身亡,应该相信吗?
见洛宁疑迟,白迪又说:
“洛大人,事已至此,我们其实也没必要隐瞒,多将军确实不是我们杀的。”
张远说:
“换句话说,即使我们要杀多将军,也可以离开安阳城后,没必要挑起两国事端,我们此次就是来合谈,而且态度真诚。”
确实如此。
“你们可知,多将军拿口哨是做什么?”
洛宁问。
“蛊虫操纵靠指令,在我们南诏,就是靠各种声音控制,想必多将军的蛊虫是口哨控制,但是因为他并不精通,所以蛊虫才会死掉。”张远说。
“你们入住客栈后,经常听见口哨声吗?”秦昭问。
“多将军虽然带着蛊虫,但是我们没见他使用口哨,不过口哨声倒是听见过,也不清楚是不是他。”张远答。
“这蛊虫靠什么生活?”
洛宁忽然想起今早在窗边发现的牛奶样液体。
“一路没发现多将军用什么特别东西,应该就是普通的食物。”张远说。
“多将军喝牛奶吗?”
白迪和张远都摇摇头:“我们南诏人都不喝牛奶!”
洛宁诧异,窗口的液体就是牛奶无疑,而且尚未干涸,那是哪里来的?
案子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多拜不是白迪和张远所杀,那是谁?他怎么死的?
洛宁和秦昭走出官邸,互相看看。
秦昭问:“洛大人,相信他们吗?”
洛宁点点头:
“按张远的说法,确实没必要在安阳城害死多拜,如果张远和白迪联合,一路有许多可以杀死多拜的方法,没必要如此张杨。”
“没想到多拜,害人不成,反而害死自己。”秦昭感叹。
“只是我很奇怪,当年马鬼坡一战,是谁走漏了风声?听许尚书的意思,我军损失惨重,为什么两年来一点风声都没有?”洛宁看着秦昭问。
秦昭摇摇头:“不如,我们去兵部问问?现在的兵部尚书胡大人,与我关系不错,当年打南诏,他也曾出征。”
两个人说走就走,到达兵部尚书府时,正巧胡释放衙回府。
三个人寒暄过后,秦昭说明来意。
没想到胡释一听,如临大敌:“秦大人,过去之事,不提也罢,南诏一战,涉及前朝旧事,具体我也不清楚,也……不敢枉议啊!”
洛宁想起今日许尚书的话:当年马鬼坡一战,沐王是主帅,也就是赵轩的七皇叔,皇上的亲弟弟,难道,这一切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