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唐：万象更新

在中国审美文化的漫长岁月中，我们可以将379年间的隋、唐、五代看成是一个相对完整的历史时段。这期间，长达289年的唐代自然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重头大戏，而短仅37年的隋朝和53年的五代则只是这出“大戏”的“序幕”和“尾声”而已。拉开沉重的历史帷幕，我们将看到，在这个辉煌壮阔的“舞台”上，尽管没有留下几部大气磅礴的美学著作，却创造了无数绚丽多彩的艺术珍品。在这一时期里，诗歌、辞赋、散文、小说、音乐、舞蹈、书法、绘画、雕塑、建筑都以成熟而完美的姿态出现了，其中每个领域内都出现了不同的艺术流派，每个流派中都产生了第一流的艺术大师，而每个艺术大师又都成就了空前绝后的艺术杰作。面对如此丰富多彩的文化现象，为了使这场好戏井然有序地上演下去，我们暂且按照初、盛、中、晚的分期方法，将其分为四章或四幕。

历史上，将唐代艺术分为初、盛、中、晚四个阶段的说法，定型于明初高棅的《唐诗品汇》，即以唐初至玄宗开元为初唐，开元至代宗大历为盛唐，大历至文宗大和为中唐，大和至唐末为晚唐。除此之外，后人对“四唐”的断限亦多有修正，长期以来难成定论。显然，“四唐”的说法只能是一种大略的分期，事实上，要对文学艺术的发展进行纯科学的定量分析，往往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正像我们可以将6月21日定为“夏至”一样，我们也可以将开元十五年定为“盛唐”的起始日。但是，正如夏季的天气是一天一天热起来的一样，盛唐气象也不是一日之内出现的。因此，为了方便起见，本书在沿用“四唐”分期的同时也做了两点必要的修正：第一，在整体时段上作放大处理，即将作为“序幕”和“尾声”的隋朝和五代分别并入“初唐”和“晚唐”，不另设专章。第二，在具体时段上作模糊处理，即以某些帝王的统治为大致界限，而不做细致的划分。

有人将“四唐”的分期比做一年四季的变化：初唐如春水，清澈而明丽；盛唐像暑雨，充沛而壮观；中唐若秋草，茂密而摇曳；晚唐似冬雪，含蓄而凄凉。也有人将“四唐”的分期比做人生的变化：初唐如少年，天真而稚气；盛唐像青年，朝气而蓬勃；中唐若中年，成熟而深刻；晚唐似老年，迟缓而睿智。这些说法都很有道理，也很有意思。如果用四句话来概括“四唐”之特点，那么我们只能说“万象更新的初唐”“恢弘壮阔的盛唐”“五光十色的中唐”“夕阳西下的晚唐”了。

在本章中，我们将谈及隋代的文帝、炀帝、恭帝和唐代的高祖、太宗、高宗、武后、中宗、睿宗执政期间大约一百三十年历史中的审美文化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