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第四 胡惟庸 蓝玉

胡惟庸（？—1380） 定远（今属安徽）人。元至正十五年（1355），在和州投向朱元璋，授元帅府奏差，不久，任宁国主簿、知县，后擢升为湖广佥事。吴元年（1367）任太常寺卿。洪武三年（1370）任中书省参知政事，接着升任为左丞相。

朱元璋登基后，为了使公侯将相尽忠于大明王朝，于洪武五年（1372）作了申诫公侯的《铁榜文》，洪武八年又编了《资世通训》，反复强调要臣僚效忠，“勿欺，勿蔽”。但官僚们根本不听这一套，为了争权夺利，形成了各派集团，矛盾重重，有文武之间的矛盾，有淮西集团和浙东集团之间的矛盾，互相倾轧排挤，不断在朱元璋面前攻击对方。胡惟庸是淮西集团的代表人物，也是派争的首领。当时杨宪为御史中丞，太祖曾想用他作丞相，胡惟庸对李善长说：“杨宪为相，我等淮人不得为大官矣。”于是李善长乘机劾其“放肆为奸事”，终于使杨宪被杀。

杨宪被杀后，太祖以胡惟庸有才能，“宠任之”。洪武六年（1373）正月，右丞相汪广洋降调广东行省参政，胡惟庸“独相数岁”。

太祖建立明朝初期，其官僚机构仍然采用元朝的制度，在中央设中书省，由左右丞相总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事务。这一制度，从中央来说，大部分权力掌握在丞相手中。胡惟庸担任左丞相后，仍想照宰相的职权来行事，“生杀黜陟，或不奏径行”。太祖对此自然是不能容忍的。洪武十年（1377），太祖便命李善长与李文忠总摄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同议军国重事，这是借元勋重臣压制中书省等权力机构的一种措施。第二年，太祖又“命奏事毋关白中书省”，这就把中书省弄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但胡惟庸却仍不理会太祖的用意，洪武十二年（1379）九月，“占城来贡，惟庸等不以闻”，不向上奏报，等到宦官出来见到来使，太祖才知道了这一情形，这使太祖非常恼怒。胡惟庸等顿首谢罪，把这一事件的责任推给礼部，而礼部又推诿给胡惟庸等人。太祖更为恼怒，把与这一事件有关的官员都逮捕起来，“穷诘主者”。

洪武十三年（1380）正月，太祖以“擅权植党”罪名杀了胡惟庸，同时被杀的有陈宁、涂节等人。以后又加胡惟庸以“通倭”、“通虏”、“谋反”的罪名，并不断牵连扩大。十年后，到洪武二十三年（1390）又兴大狱，于是李善长、陆仲亨、唐胜宗、费聚、赵庸、郑遇春、黄彬、陆聚、金朝兴、叶升、毛麒、李伯升、丁玉等，都以与胡惟庸交通谋反被杀。“词所连及坐诛者三万余人”，称为“胡狱”。

蓝玉（？—1393） 定远（今属安徽）人，常遇春的内弟。初在常遇春部下，勇敢善战。常遇春多次在太祖面前赞扬他的战功，因由管军镇抚逐步提升为大都督府佥事。洪武十一年（1378）同西平侯沐英征讨西番，第二年凯旋回朝，论功封永昌侯。

洪武十四年（1381）九月，太祖任命颍川侯傅友德为征南将军，蓝玉、沐英为左右副将军，统率十三万大军，出征云南，从南京龙江出发，经湖广趋向贵州。十二月，攻占普定、普安。元朝封在云南的梁王，即派司徒平章达里麻率军十余万驻守曲靖，企图阻扼明军前进。傅友德派出奇兵从白石江下游渡江偷袭敌营，自己则从正面攻击，前后夹击，攻克曲靖，俘虏达里麻。接着，傅友德去接应由川入滇的郭英、胡海所部，蓝玉、沐英则率部向昆明进军。洪武十五年（1382）正月，蓝玉、沐英所率明军抵昆明城郊，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孤立无援，与妻子俱投滇池自杀。右丞观音保以昆明城降于明军。

洪武十五年（1382）闰二月，傅友德派蓝玉、沐英前往进攻大理。大理城倚点苍山，东临洱海，北面和东南面有龙首、龙尾两关，形势险要。蓝玉与沐英商议，决定派军队从小道绕出点苍山后，攀登而上。第二天黎明，上下夹击，大败敌众，一举攻克大理。接着明军乘胜攻取鹤庆、丽江、金齿等地，车里（今云南西双版纳一带）、平缅（今云南德宏一带）也望风归附。云南全部平定，蓝玉之功居多。太祖为了稳定云南的统治，令傅友德、蓝玉继续镇守云南，直到洪武十七年才班师回朝，仍留沐英统兵镇守。后来沐氏子孙世代承袭，镇守云南达二百六十多年，与明朝相始终。

洪武二十年正月，太祖命蓝玉为右副将军，同宋国公冯胜率师征讨割据于东北地区的纳哈出。纳哈出镇守辽东，据辽河北岸的金山，有众二十余万，“元主官之太尉”。蓝玉等率师进至金山东北，纳哈出自知不敌，仰天叹曰：“天不复使我有此众矣！”乃亲率数百骑到蓝玉军营约降。蓝玉盛宴款待纳哈出，在席上脱下自己所穿的外衣说：“请服此而后饮。”纳哈出不肯穿蓝玉的汉族服装，蓝玉也不喝他的酒，两人发生了争执。纳哈出把酒泼在地上，拉过身旁一匹战马想走，被郑国公常茂一刀砍伤了臂膀。都督耿忠急忙招呼身边的军士，簇拥纳哈出去见冯胜，冯胜予以安慰。纳哈出在松花河北的十余万部众听到这一消息，大为惊惧，冯胜派遣蒙古降将观童前往抚慰招降，才将人众安定下来。后来冯胜因有罪，被收去大将军印，太祖命蓝玉替代了他的职位。

洪武二十一年（1388）三月，太祖命蓝玉与唐胜宗、郭英等率师十五万往征蒙古，要他们“倍道前进，直抵虏廷，覆其巢穴”，“肃清沙漠，在此一举”。蓝玉率师由大宁出发，至庆州，侦知元顺帝之孙脱古思帖木儿驻于捕鱼儿海（今贝加尔湖），即下令从小道飞速前进。到离捕鱼儿海四十里的百眼井，尚不见敌人的踪迹，蓝玉准备班师。定远侯王弼说：“吾辈提十余万众，深入漠北，无所得，遽班师，何以复命。”蓝玉听从他的意见，继续深入，“令军士穴地而爨，毋见烟火”，连夜到海南，得知蒙古军队营帐在捕鱼儿海东北八十余里处。蓝玉令王弼为前锋，疾速前进直逼其营。敌军以为明军断粮乏水，不能深入，毫无防备，又适刮大风，黄沙蔽天，丝毫没有觉察明军的行动。等到明军逼近营帐，蒙古太尉蛮子仓促迎战，被明军打得大败，蛮子被杀，脱古思帖木儿及其长子天保奴、丞相失烈门等数十人逃去。这一战役，俘获脱古思帖木儿次子地保奴、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员三千余人，军士及眷属男女七万七千余人，马驼牛羊十五万余。蓝玉凯旋回朝，太祖大喜，予以褒奖，比之为汉名将卫青、唐名将李靖。

蓝玉勇敢善谋略，“有大将才”。徐达、常遇春去世后，他数次统率大军出征，屡立功勋。太祖很优待他，但他居功骄傲，以至横行不法。他曾强占东昌民田，御史追查这一事件，蓝玉竟大怒，斥逐御史。北征归来，深夜至喜峰关前，守关的官吏没有及时打开关门，蓝玉纵兵毁关而入。太祖知道了，很不高兴，本来打算封他为梁国公，但由于他屡犯错误，改为“凉国公”，并将其所犯过失刻在铁券上以示警戒。蓝玉却仍不悔悟，“侍宴语傲慢，在军擅黜陟将校，进止自专”。西征还，太祖任命其为太子太傅。蓝玉自恃功高，不乐意他的官位在宋国公傅友德、颍国公冯胜之下，表示：“我不堪太师耶！”他奏请办理的事情，太祖又多不听从，这使他更加怏怏不乐。

洪武二十六年（1393）二月，锦衣卫指挥蒋告蓝玉谋反。太祖立即将他逮捕，经审讯，狱词说：“（蓝）玉同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轴舻侯朱寿、东莞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谋为变，将俟上（太祖）出藉田举事。”二月十日蓝玉被处死，并族诛全家，牵连被杀的达一万五千人，其中包括一公、十三侯、二伯。朝廷将审讯口供，辑为《逆臣录》，予以公布。

洪武十三年（1380）左丞相胡惟庸被诛杀案与这次蓝玉被诛杀案，史称“胡蓝之狱”，前后达十四年之久，共被杀四万五千余人。经过朱元璋的这两次大杀戮，明朝的“元功宿将”，几乎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