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献了个血
校园歌手大赛小小地震动着刘若的音乐心灵。
从每个学院选出来的精英唱将们将在学校演出礼堂角逐荣耀。
作为一名和平的音乐爱好者，她能置身其中感受一场听觉盛宴，扮好一名听众的角色，她欣喜且满足。
至此。
有来自各个学院的十名歌手，在初复赛中已经分别积攒了不少的人气，甚至开始有了小规模的应援团。
比赛现场，活动墙上已经刷屏了各种花式告白和声援。
刘若和乔璇早早就在比赛开始前持票入场，精挑细选，最后选中了两个不错的观看位置，靠着过道，进出自由。
比赛未开始，屏幕上轮番播放着选手的视频介绍。。
刘若瞅着，一个也不认识。
随着人流的涌入，现场的喧闹声愈加嘈杂，旁边刚坐下来两个女生，身体接触椅子的瞬间，就立马开始对这场比赛进行讨论。乔璇这会儿正刷着手机，俨然世界的纷纷扰扰已与她毫不相关，刘若瞥了手机电量的显示格：36%。
无奈地将手机收回背包中，悄悄地将耳朵加入旁边两位女孩子的闲聊中。
听起来她们并不像大一新生，能够对台上正在展示的大部分选手的情况娓娓道来，并加上带有浓重的个人色彩的感情批判。
她们有共同支持或者是花痴的选手，只要那位选手的资料被循环播放出来时，她们便总会发出仿佛是抑制不住的尖叫声。
刘若还无意地对她们提及的一个名字有了兴趣。因为她们在反复提及。
“不过今年太可惜了，杨懿都没有参加。我去年都没有看够他，他今年不参加，明年大四就更不可能参加了，啊，我男神……，我的心好痛“女生一的胸膛犹如撞击出一声悲鸣，脸上的哀伤也没有半丝作假。
女生二也沉重而绝望地点点头：“我本来今年也是想看杨懿的，虽然唐恒还在还不算太悲惨，但我还想再看他俩同台竞技。没想到今年杨懿就不参加了，我们的院名片，院男神啊，要是他毕业以前不和唐恒再同一次台，我就真的意难平了”
“不是说杨懿宿舍的那些人，制止杨懿参加了吗？“女生突然从悲伤的气氛里转了出来，”说他去年参加完以后吸引了一堆小学妹，害得他们其他男生都找不到对象，为了杜绝这种涝的涝死，旱的旱死的不良现象，他们联名抵制他参加，哈哈哈。”
“这听谁说的啊，开玩笑的吧。”
“肯定开玩笑的啦，就上回说有人向他舍友打听他为什么不参加今年比赛的时候，他舍友跟人说的。挺逗的”
两位女生说着乐呵起来。
刘若在旁边听了也憋不住笑，到底是何方大神啊，竟然这么有魅力。
“他没参加应该是因为新闻部的事情吧。他今年不是当部长了吗？估计太忙了没时间参加了吧。”
“他是部长吗？不是程悦是部长吗？听说他只是副部啊，他不是说当部长太忙了不想当部长吗。”
“可是他不管什么职位不都挺忙的吗？不是说他大小事都管吗，而且那些部员，那些女孩子，一逮着机会就让他帮忙，啧啧啧。”
两人又开始称赞起这位杨懿的魅力来。
称赞着，比赛开始了，两人才安静下来，刘若的耳朵也暂时忙碌到这场声觉竞技中，乔璇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机收好，观看比赛。
刘若正随着选手的演唱升华到更深层次的情感中，旁边的两位女孩子又开始低声热议起来，目光朝着半蹲在她们前两排的某个侧影，那人正手持相机，对着台上的演唱选手按快门。
“那个是杨懿不。”
“哪个？啊，是是是，好像就是杨懿”女生二号身体向前侧，靠着自己的火眼金睛在这昏暗的光线中做出了判断。
“真的是杨懿，他在给新闻部拍照片啊。”
两个人的眼光不住往那边瞟去，夹带着无法平息的激动。
刘若便也携着自己被勾起的好奇心随着看过去。
这一看，她觉得自己意识有问题了。
她怎么看这个男生，感觉他很像那个鸭舌帽男生，她一点也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凑巧。
肯定是光线过于昏暗让她产生了错觉，但是她看到他手中的相机时，又变得迟疑，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在等待一种确认。
连旁边的乔璇和她说“这个叫李依依的好像唱得不错啊”的时候也没有干扰到她那束坚定的目光。
只要他一个回头，她便能立马辨认，她笃定。
他站起身，转过来的时候，正对着他们，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尽管背着昏暗的舞台的光。
刘若便一眼认出了他。
这不过是她见到他的第三回，却像有人把他镌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旁边的两个女孩子也在小声而热烈地重复着他的名字。
杨懿。
刘若没想到，自己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和年级。
她此刻也深刻认识到女孩子八卦的正面价值，有力地推动着她本人故事的走向，虽然这么想颇有些自恋，但她感觉自己坐在礼堂里的这把椅子，正在闪闪发光。
他朝后边走过来的时候，刘若迅速地低下了头，仿佛担心被他在黑暗中不小心瞥到自己的秘密，尽管坐在外边的是乔璇，尽管他也并没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但刘若还是心虚地低下了头，注视着自己手中那张根本看不清的节目单。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平静过来。
她犹豫了片刻，在心里面排练了几次，便故作自然地向旁边的女生问道。
“诶，同学，你们是哪个学院的呀？”
旁边的女生在嘈杂的音乐中反复确认刘若是在和她说话。
“我们是新闻传播学院的。”
他是新闻传播学院的，刘若听到了答案，便朝她们露出感谢的微笑，她相信自己的微笑中一定表达出了“那你们很厉害啊”的意思。
乔璇似乎察觉到了刘若的不对劲，便用手臂轻轻摇动刘若。
“怎么了吗？”
“啊，没有啊。”她还不好意思开口。
回到观看比赛的状态，刘若只感觉整个人思绪纷飞，根本无法集中心神。
她已经听不清任何的一句歌词了，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一个名字，而每回想一次，心脏就跳出一次负荷警告。
她真是疯了，不过是一个名字，她却仿佛拿到了秘密的关键情报那般。
失魂落魄。
贰
刘若能见到杨懿靠的仍旧是运气，有时是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有时是在人如潮水的食堂，她像手牵着一只隐形的导盲犬，敏锐地搜寻他的气息。
见不到他的时候，她感觉很失落。但见到他的时候，除了陡然涌上心头的悸动喜悦，事情并没有什么进步和不同，每一次她都是站在和他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甚至连与他擦肩而过的勇气都没有。
自从上次在歌手比赛第三次见过他以后，她见到他的次数增加了不少，但关于他的信息仍然停留在名字，学院和年级的基本信息上。
她在心里计算着，也疑惑着，究竟要多少次的量变，才能促成一次小的质变。
她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希望事情的走向如何，她只知道她不想要这么遥远的距离，她不想就这样观望他走过两年，等他从毕业典礼上消失以后就变成她生活里的一片空白。
人啊，有时候能直面自己的不自量力，却抑制不住自己的过分遐想。
就算你和喜欢的人距离着十万八千里，手中还没有任何能用得上的工具，却还是暗暗下了要跨越这距离的无用决心。
然而，越是这距离，越激发她对他想象的好奇心，加深她那毫无根基的情感依恋。
这天，刘若下了课，走在开始泛凉的校道上，秋天开始侵袭北方，她不扎马尾了，长发已经盖过了了肩胛骨的位置。
她又在校道上看到了杨懿，她走在他的后头，他们隔着的距离是一个又一个，又一个的人。
这种遇见其实已经是刘若摸索出来的规律，她大概能根据经常在一些教学楼碰到他的时间去合理推测他在哪个时间段应该是在哪儿上课，因此能在那个地方遇到他也就不足为奇了，并且，她还偷偷去查了新闻学院大三年级的课表，稍费一番功夫筛选删除，便趋近于某种她想要的结果。
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些细腻总派得上一番用场，当然，恨一个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一个决意查探敌情的女孩子的细腻心思。
她又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若无其事地远距离地走他走过的路径。
那本《堂吉诃德》她一时半会儿还读不完，可她真的很佩服堂吉诃德，佩服他带着傻气的百折不挠的勇气。
他向前径直走着，却没像往常一样拐进食堂，而是走到了校医院那栋大楼。
他生病了？不舒服？
刘若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大楼前面停了一辆献血车，校医院大厅里面设置了多个采集血液点。
原来是献血活动。
刘若既然来了，也就只能厚着脸皮献一拨血了。
她安然失笑。
自己真的挺能耐的，追一个人不是流汗，流泪，反倒流血了。
工作人员问了她几个常规问题，确认她体质可以之后做了血性测试便给了她张单子和宣传册子让她去排队献血。
此时杨懿也正好往一列队伍那儿走，刘若便站在了他旁边的队伍。
颇有一种比肩而行的意味，尽管她假装自己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宣传册子上，但两列队伍之间如此近的距离还是让她心跳加速。
现场有很多人都在秉承着救助的信念参与到这场献血活动中，但她此刻却只选择看到他身上的光辉，他的善良，他的爱心。
就因为他的一次献血，刘若就坚定，他一定是个好人。
两边队伍的速率进行得差不多，杨懿坐下来抽血的时候，刘若前面抽完血的人刚好离开。
护士问他抽多少的时候，他说400CC，针管便在他的手臂上肆意吸取起来，他倒是一脸淡定。
等到刘若坐下来的时候，护士头也不抬地看着递过来的单子问：“抽多少呀。”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抽四百。”
护士闻声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板，语气缓和了下来。
“小姑娘，你女孩子的，抽两百吧。行吗？”
旁边一脸淡定的人脸转过来，笑着说“悠着点啊，同学。”
听到她的声音，刘若一阵羞红，笑着点点头，边坐下静等200CC的抽离。
虽然话很短，但这是他第二次和她说话，同样不需要她回答些什么。
他们差不多是同时完成的，他离开的时候，冲她笑了笑。
大概心里觉得这个女孩子讲话语气还挺不小的吧。
200CC换来一句话，不亏，刘若在心里安慰自己。
回到宿舍，她得意地注视着自己手上的小红点，又有了一个不可与人诉说的秘密。
室友看到她这般看似萎靡的样子，过来忧心地询问她怎么了的时候。
她一脸神秘又开心地回答：“这是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