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消失了，衣服也换成了新的，我睁开眼，看见柳雪正在我的宫殿里，忙来忙去。

不言而喻，愈合我伤口的，是大魔头。

“我……”扫了眼身上的新衣服，我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被子，后怕地开口，“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闻言，柳雪吃惊的转过身，见我目不转睛地将她望着，眼底划过一抹愧疚，垂下眸子，避开了我的目光：“是我。”

“哦。”我松了一口气。

活动了一下因为伤口全部被愈合，而没有任何疼痛的身体，撩开被子下床。

这次这么急着治愈我的伤口，不怕我更快地掌握新的魔术，实力大增下逐渐摆脱他的掌控吗？

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改变了因为我受伤而不教我魔术的规则，这次又更进一步的，直接愈合了我的伤口，难道，他真的对我，动了情？

可惜，他给我种上魔种，三番两次控制我，让我差点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他杀了绿蝶，伤了凌风，害了蒋如，还强行让我成为他的夫人，这每一件事，都足以让我与他，不死不休。

不过，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像一头莽撞的野牛一样，只会冲动行事，与对方死战到底。

凡人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要采用与魔王斗智斗勇的方式，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着眼全局，迂回图之。

凌风说的对，无论怎样，都要先活下去，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先让自己活下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最后一张底牌——自己的命。

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扭转乾坤的希望。

“是魔王让你过来伺候我的吧？”走到对我低眉顺眼，此时看上去十分乖顺的柳雪面前，我饶有兴致的开口。

她一定还记得自己当初为了一个冰冷的嫡传弟子之位，要置我于死地的事。不过，这件事估计也让她看清了魔王的真面目，以她那种自私自利的性格，定然会在心里给魔王狠狠地记上一笔。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除了她，我最近忙着证明自己的观点，改变大魔头的极端想法的同时摆脱他的精神控制，一直没有空出来时间去结交这魔族里的人，她算是唯一一个与我相熟的。

“你不必害怕。”勾起嘴角，我若有所思的开口，“明人不说暗话，你是顶聪明的人，想必应该知道，我如今在魔王这里的，特殊位置吧。”

和自私自利，六亲不认的人谈条件，当然要恩威并施，一面让她害怕，防止她背信弃义，一面又要给予她利益诱惑，让她忠心不二。

闻言，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柳雪点了点头。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一句话，会在魔王那里发挥怎样的效果吧？”

“是，属下见识过了。”柳雪缓缓开口，眼底划过一抹难掩的恨意。

她这股恨意，自然不是针对我的，因为起先是她想杀了我，而最后魔王要杀她的时候，又是我不计前嫌地放了她一马。

这也是她刚见到我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愧疚的原因。

看来，我所料不错，魔王设计让她成为给我证明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友谊的炮灰这件事，她果然是记了仇的。

“从今以后，你就为我所用，我会保证，你在整个魔城，没有人会威胁到你，包括大魔头。”我底气十足的开口。

无论魔王现在是否爱我，以后还会不会继续爱我，他不想让我死这个软肋，都是我最强的底牌。

我敢这样承诺柳雪，是以自己的命为筹码。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易，并非是单向的，只有互利共赢，才能让这桩交易更牢固。

“但是，如果我们之间的对话，或者我让你去做的事情，被第三个人知道，我会有无数个办法，除掉你，你明白吗？”目光锁定柳雪的眸子，我勾起嘴角，不怒而威。

“属下不敢！属下定恪尽职守，唯夫人之命是从！”闻言，柳雪立马单膝跪地，以示忠心。

闻言，我若有所思的眯起双眸：

我被魔王定为自己夫人这件事，魔王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柳雪竟然会直接说出来，显然是在她照顾我的时候，看到了我手腕上的同心锁。

这个柳雪，不仅冷酷，而且聪明。

“现在，我有一件事要问你。”我一本正经地开口。

“请夫人吩咐。”

“魔王的真正身世到底是什么，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加入的魔族？”

“魔王原身，并不是魔，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看到魔王的长相，你应该就能猜到，魔王原生家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容貌都是百里挑一的，他们刚搬到一个村庄不久，因为他们出众的容貌，就成了村庄里的焦点，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见村民趴在他们家的墙头上偷窥，也有人上门提亲，但他家人心气高傲，并不想与农民联姻，所以全部都拒绝了，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后来，魔王二伯谋反，让他们一家受到牵连，被定为乱臣同党，削去祖籍，贬为奴隶，圣旨一下，村里人便暴露了他们狭隘贪婪的本性，争先恐后地冲进他们家，然后像发情的野兽一样，以替皇上讨伐罪臣为名，凌辱了他们家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凌辱？”我一愣，有些诧异地开口，“你说的凌辱，是什么意思？”

我想，应该不是，和我在以身相许的那本书上意思相同的，凌辱吧。毕竟施暴者是整整一个村子的人。

“你知道，那种专门用来满足人色欲的女子吧？就是用对待那些女子的方式，对待他们一家人。”闻言，看了我一眼，柳雪神色严肃地开口。

“天哪，”我惊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柳雪，“难道那些，和被欺负的魔王家人，有同样性别的人，也可以这样对待他们吗？！”

“是。”说到这里，柳雪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恶劣一般，神色也忍不住变得激动起来，“这件事，确实骇人听闻，不过，却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说到这里，柳雪感同身受般的叹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开口：“人性，可以丑陋到的程度，往往出乎我们的预料。所以，我宁可加入人人唾弃的魔道，也不愿留在粉饰太平的人间。”

见她说到这件事的时候，眉眼深沉，显然也有过一段类似的，不为人知的过往，我不禁有些好奇的开口：

“柳雪，你是因为什么要加入魔族的？”

闻言，柳雪想起什么似的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的开口：

“没什么，就是不想再见到那些，自以为自己比别人高贵的恶心东西罢了。”

说罢，柳雪恢复了凝重的神色，继续向我讲述起魔王的经历：“但是，因为村子里的人太多，他们一家人又太少，起先，这些村子里的人为了争夺他的家人，起了内讧，久久不能平溪，为了在被官府发现前，满足压制已久报复心和色欲，他们达成了暂时的共识——排队，轮奸。”

“什么？！！”我难以置信的同时，如五雷轰顶，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若不是从柳雪的口中听到，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世上的人，竟会做出如此灭绝人性、匪夷所思的事，没想到，那个看似死有余辜的大魔头，竟然曾有过如此惨绝人寰的童年经历！

“这，还不是最惨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这件事后给自己带来的心灵冲击，柳雪继续道，一字一句，“最惨的，是这一切灭绝人性、天理难容的恶行，竟被那时只有六岁，还不知道轮奸为何物的魔王，目睹了全部过程。”

“他……他竟然，目睹了这残暴肮脏的一切？！”我道，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因震惊而张大的嘴巴。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家人，在无数同村人的凌辱摧残下，父亲因为奋起反抗，被村子里的人凌辱后，活活杀死，母亲、姐妹因为被强暴虐待，不堪凌辱而自杀，哥哥、弟弟在被别人凌辱的过程中，因为反抗被生生打成残废，最后，家人的尸体被就地掩埋，还有一口气的两个兄弟，被为了赚几个铜板钱的村人，以奴隶的名义合伙卖给了蛮族人。”

没想到，这种连成人都无法接受的行为，竟会被他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一个细节不落的，全部看在了眼里！当时，他心里的震撼，痛苦，绝望，恐惧，受到的寻常人都无法忍受的刺激，不是我能想象的。

这是换上其它人，恐怕只要看到其中的一幕，就会被刺激疯了。

不得不说，这个大魔头，内心真的很坚强。

“可是这种事，官府不管的吗，”平复下内心的波澜，我若有所思的开口，“他们一家人是罪犯，官府不负责把他们活着带走吗？”

“呵，你以为那些当官的，只要吃皇粮，就会大公无私的给皇家办事啊？”再次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柳雪回应道，“魔王一家隐居避世，本来找起来就十分麻烦，何况又直接被贬为奴隶，若是直接死了，被卖了，还省的他们在费力处置了。”

“之后，魔王那两个被以奴隶的名义，卖给了蛮族人的兄弟，被做成了玩物，任人耍玩。”

“什……什么玩物？”听了之前的故事，怕听到什么更骇人听闻的事情，我已经不敢再问下去，可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我仍忍不住问了出来。

就算再难以接受，我也要了解这个如今已经，罪大恶极的魔王，而且我想，这回柳雪说的“玩物”，应该不是之前那种了。

“他们被蛮族砍去四肢，用秘术接上不同动物的肢体，让他们变成各种传说中‘怪物’的样子，供人们玩耍取乐。”

“蛮族人，竟然，竟然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癖好，真是，真是丧……惨……灭……”大魔头经历的这一切，已经恶劣到极端，我实在找不出什么词语可以表达我此时愤怒痛恨的心情了，“那个……真是岂有此理！！！”

大魔头虽然没有因此发疯，但这些浓重的阴影，一定深深的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中，即使是死，也不会忘记。看来，这就是魔王会形成残忍冷酷，诡异莫测的性格的原因，也是造成他对人性极端认识的根源。

受了这种难以想象的刺激，怎么可能继续做正常人呢？

“就是，这些吗？”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里的波澜，我努力平静地开口。

“不，”柳雪也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继续道，“后来，他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被卖到蛮族的，那唯一还活在世上的两兄弟，却不得不在他们撕心裂肺的恳求下，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

“为……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他们想用这最后的一死，保留住他们变成怪物之后所剩的，最后的一抹尊严。”

“是，如此吗……”闻言，心里再次受到一波震撼的同时，我理解地苦笑了一下，喃喃开口。

他们的心情，我懂的，这种心情，就像当初我得知自己被种上魔种，要成为一个失去意识的魔族工具时，一样。

能在那种非人的痛苦和折磨中活下来，魔王的两个兄弟，肯定已经竭尽了全力，但是，即使他们被变成了怪物，又怎样呢，对魔王来说，他们仍是他在这世间，仅剩的，唯一的亲人，血浓于水、骨肉相连的亲情，是永远化不开，斩不断的，无可取代的。

他们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他因为仇恨入魔后，唯一可以带他离开这将会让他万劫不复的深渊的，希望。可是，为了这两个苦命的兄弟，魔王却不得不亲手，将这唯一的光，人生中最后的光芒，彻底扼杀。

他当时的痛苦仇恨和绝望，可想而知。

“但他的痛苦，并没有因为所有亲人的离去，而释然，”看了我一眼，猜出我想法似的，柳雪再次不厌其烦地开口，“他当时，之所以能目睹那惨绝人寰的一切，是因为他被家人藏在了面向正厅的柜子里，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切开始，发生，结束，他害怕，痛苦，绝望，双眼都哭出了血，但是，他却没有冲出去，保护自己的家人，或者和他们一起死。他恨自己，恨自己的胆小，懦弱和无能，这件事，成了他最大的心结，和一辈子的梦魇。”

“这件事，怎么能怪他呢？”闻言，沉浸在魔王凄惨过往中的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他那个时候，只有六岁，根本什么还不懂，看到那群起而攻之、残暴变态的村里人，吓都被吓傻了，怎么可能还有理智去想怎么保护家人的事呢？”

闻言，停顿了一下，柳雪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道：“不过，也正是因为这股，浓烈到空前绝后的仇恨和自责，让他成功成为了第一个，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仅凭借心魔便堕落成魔的，第一个魔族人，也是这个心魔，让他成为了魔族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魔族弟子。”

“单靠自己的心魔，也可以堕落成魔吗？”我道。

“可以。魔族的人修炼的根基，是身上的邪恶之气，他的心魔，让他身上的邪恶之气，已经远远超越了寻常的魔族中人，先魔王也是因为看中了他出众的资质，才把一身的本领，传给他的。”柳雪解释道。

“所以，他现在的强大，并非偶然，他有多强，则代表他的心魔有多重。”想到什么似的，柳雪不无感慨地开口，旋即若有所思地看向我，“你，会想办法拯救他吗？”

救他？

我心上冷笑：

在我被他折磨得万念俱灰，生不如死的时候，又是谁，救的我呢？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能活到现在，全是靠我自己百折不挠的意志，一步血，一步泪走回来的。

他曾经经历的，超乎常人的痛苦是真的，可是，却不是让他彻底失去人性和良知，把同样的痛苦再强加在别人身上，制造人间炼狱的理由。

“那你，希望我拯救他吗？”闻言，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担忧的柳雪，我半眯起双眼，道，态度暧昧。

“我……”似乎猜到了我的一些心思，柳雪一时语塞，迟疑了片刻，终是什么也没说。

我不会让她知道我让她帮我收集信息的真正目的，但也不会让她完全不知道，因为我既要防范她他日审时度势下的临阵倒戈，又不能扼杀她我与她其实是站在一边的，让她可以最大限度信任我的希望。

“如果，让你原谅，为了给我上一课，而想要了你的命的魔王，你会吗？”我答，继续问了一句暧昧不清，却一语双关的话。

“我……”闻言，不清楚我真实意图的柳雪，垂下双眸，面露挣扎之色。

很明显，她此时对我的戒备，和我对她的戒备，是一样的。而有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明知道彼此有所隐藏，也不能把话挑明。

“好，今天就先了解到这里，”邪邪一笑，我打断她道，“以后有什么关于魔王的消息，无论好的坏的，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罢，我走上前，故作亲昵地拍了拍柳雪的肩膀：

“如果消息属实，我会传授你新的魔族功法，让你在一群魔子中脱颖而出，继承我嫡传弟子的位置。”

闻言，柳雪又惊又喜，忙跪地行礼：“谢夫人，属下定当恪尽职守，尽心尽力，不负夫人厚望！”

待柳雪退下，我方卸下了枷锁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我这种采用与魔王斗智斗勇，迂回图之的办法，最后能否成功让我摆脱控制，手刃魔王，与凌风全身而退。

但愿，一切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