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泼猴
一夜之后，大猴子不见了。
清晨的天光从山体破洞投射进来，在地面形成了一个方形光柱。
黎欢被小臂的伤口疼醒，他手臂已经肿胀发青，而这个蝙蝠头越看越碍眼，因为补充了睡眠和水，黎欢的体力比之前已经强了不少，他决定今天必须要拿掉这个死蝙蝠头，立刻马上。
他叫醒了老鬼，“别睡了，快帮我把这个蝙蝠头拿下来。”。“哦……好啊。”老鬼相较之前也精神了不少，他一个燕翻身站了起来，但是随即有点晕，毕竟没吃过东西。
“大猴子呢？”老鬼扫了一眼，他发现了一根不长的金属棒，是仪器残骸的一部分。
“不知道，我醒的时候那畜生就不在这。”
黎欢打开纱布，死不瞑目的蝙蝠仍是一副用力过猛的样子，嘴像钳子一样夹在他小臂上。
老鬼小心地把金属棒插入蝙蝠嘴，然后用杠杆原理两边别，两人折腾了好久才把死蝙蝠头取下来。
蝙蝠头被取下的同时，黎欢的伤口喷出血来，两个细孔不停涌血，而二人的背包在笼子外，黎欢只好脱掉冲锋衣用匕首割开，扯出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好歹算是止了血。
胳膊重新被吊在胸口，但这次没有蝙蝠脑袋，他轻松了不少。
“感觉怎么样？”老鬼问。
“比之前更疼了。不过没了死蝙蝠头，舒坦了。”黎欢说。
“还好蝙蝠的牙很细，创口不大，没有伤到骨头。”
“可我得上点药啊，不然我怕伤口会感染，吃的也都在外面。咱们得想办法出去啊。”
黎欢一说吃的，两人的肚子都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现在唯一的食物龙虱肉在黎欢包里，而背包在笼子外面。
“你刚说吃的，是说人头龙虱的肉？”老鬼问。
“还能是什么，可以的话猴子脑也算，可咱们得先出去啊。”
这时大猴子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根树枝，上面全是小野果。他似乎听见了黎欢说猴子脑也算吃的这句话，表情很不高兴。
“猴哥回来了。”老鬼打招呼。
“死猴子，放我们出去！”黎欢骂道，
猴子并不理会黎欢，而是给了老鬼一个小野果，他明显更喜欢老鬼的态度。
“猴哥看来你不怎么吃肉啊，不如放了我们吧，我们出去陪你解闷如何。”
“你还真觉得它能听懂那么复杂的话吗？”黎欢不耐烦。
“嗨，试试看吧。”
“随便你。”黎欢靠墙坐下了。
这时外面雨早就停了，洞的边缘已经没有什么雨水滴下了，只有零星水滴，黎欢张开嘴接了几滴水喝。
老鬼蹲在笼子门前，很耐心地与大猴子聊天：“猴哥，咱们商量一下，你放我们出去，你想要什么随便说。”
猴子又摘下一个果子丢给了老鬼，像是动物园观众在看动物。
老鬼心里顿时怒了，他觉得这猴子不管能不能听懂人话，反正它是没打算放人的，甚至有养着玩的意思。
于是老鬼也退了回来，他开始在地上翻那些仪器的残骸，黎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也过来跟着找：“需要什么样的？”老鬼低声回答：“你觉得能撬锁的金属细杆、细丝、都可拿给我看。”
二人翻了很久，老鬼终于找到一副他觉得不错的金属丝，于是他把手伸到外面尝试开锁。
这时猴子发觉情况不对，它“吱吱”一声窜过来阻止，老鬼忙把手缩了回来。
“你看，它能看的懂。多聪明。”老鬼说。
“死猴子，滚开，我捅死你啊？”
黎欢拔出匕首伸出去掩护老鬼，只要猴子一靠近，他就用匕首挥砍让老鬼趁机撬锁。可开了一会，老鬼却放弃了。
“怎么了？”黎欢问。
“这种锁，我用这种玩意是打不开的，必须用工具包里的东西。”
大猴子从衣领里拿出一把拴着绳的钥匙，然后呲牙笑。它居然有笼子的钥匙，看来这猴子远比二人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有没有可能，骗它把背包递给我们？”黎欢低声问。
“你觉得它有那么蠢吗？回头背包肯定被翻的乱七八糟，东西咱们也拿不到，它现在没注意到背包，你就不要提醒了。”老鬼说。
“死猴子，你想把老子当宠物养是吧，告诉你没门！你再不放我们，我们就从这里跳下去。”黎欢指身后的洞说。
“就是，士可杀不可辱，告诉你，我们人类是有尊严的，我们会跳崖的。我们跟你们畜生可不一样。”老鬼补充道。
后来两人又骂了好久，猴娘猴祖宗都骂了，连孙悟空都无辜躺枪，但猴子并不吃这一套，它根本不予理会，吃完了果子就睡着了。
……
大猴子睡了一个轻松的午觉后，打算起来继续看戏，结果却猛然发现笼子里已经空了，而笼门仍然是锁着的。
“吱吱——吱吱——”猴子大惊失色，它觉得两个宠物应该是跳崖了，它心里似乎在想：人类就是麻烦。
大猴子赶紧拿出钥匙，打开笼门去破洞边往下看，结果一只手忽然从侧面伸出来抓住了它的胳膊，接着老鬼从侧面的岩壁跳了进来，下一秒他左手抓着猴子，右手把另一侧的黎欢也拉了进来。
原来两个人是从破洞爬到了外面的岩壁上，这非常冒险，尤其是对黎欢，因为他只有一只胳膊。而且这是一次性的“买卖”，如果被猴子提前发现或撞破，以它的精明是不会有第二次机会骗它的。
“吱吱吱——吱吱吱——”
猴子惊魂不定，瞬间失去了日常的沉着，它拼命挣扎可它毕竟只是一只猴子力量有限，它想去咬，又敌不过老鬼的拳头和黎欢的匕首。
随后二人用冲锋衣布条捆住了猴子的手脚，然后把它拴在了铁笼子的栏杆上。
“死猴子，等一会回来吃你。”
两人也不理它，径直拿回背包取了一些龙虱肉，用工兵铲和匕首拆了实验室的木制桌椅点燃了就开始烤。
过程中黎欢拿出医疗包，处理了小臂的伤口，然后再次用纱布重新吊在了胸前，这次他系的很紧。
……
看见地上的死蝙蝠头，还有被烤的龙虱肉，大猴子吓的浑身颤抖，叫都不敢叫了，那眼神无比惹人哀怜。
吃饱后，黎欢和老鬼开始真正观察这实验大厅，从破洞攀爬离开是不可能的，刚才他们只在岩壁上待了一会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更何况黎欢还只能用一只胳膊，所以他们必须要找一个出口。
因为大洞距离较远光透不过来，所以他们使用了最后两根荧光棒。
搜索了一会，二人发现这里有很多死尸，有日本人的也有着中国服饰的人，他们断定应该是六大门高手。
这里曾经发生过火拼，双方都死伤惨重，大多数仪器也被毁了。实验室后墙应该本来有一个很宽的通道，但现在已经被土石粗糙地封死了，无法判断它通向哪里。也许它是通往山顶的出口，但以目前老鬼的体力和二人的补给情况，他们是不可能挖穿这个屏障的。
在实验室的一张精致木桌上，黎欢和老鬼发现了一些特别的照片，其中有两张引起了黎欢的兴趣，那一张是一个女人在树林中模糊的人影，另一张竟是山海乾坤图残片的照片。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会和自己家族扯上关系，可眼前的照片里分明就是那块青铜残片。这块残片，怎么会落到他爹手里的呢？黎欢怎么也想不明白。
“怎么了？”老鬼见黎欢表情惊讶，于是问。
“哦……这东西你见过吗？”黎欢给老鬼看青铜残片照片。
“没见过。有什么特别吗？”
“没什么。还有你看这张照片，这个女人……我很面熟啊……我好想在哪见过。”黎欢说完陷入沉思。
照片上的女人似乎没穿衣服，她的身影非常窈窕、优美、照片的光影也恰到好处，她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的勾人眼球，即使只有一个影儿也让人欲罢不能，仿佛是高超摄影师精心设计摆拍一样。
“女人……女人的身体都差不多吧？你又看不清脸，是不是认错了？”老鬼忽然意识到，“哎她……她怎么没穿衣服在林子里逛啊？难道是洗澡被偷拍吗？”
“不不不，我绝对在哪见过……”
黎欢拼命想，最后他猛然想到，他好像是在闹狗鱼的野湖边见过这个身影。
“快找出口吧。你这叫自我心理暗示，我们在古墓里也经常觉得有美丽的女鬼跟着我们，但只要反过来想你就会发现，古墓里只要不闹僵尸，那就是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
“哦好。”黎欢把两张照片收了起来，然后和老鬼进入了另一个区域。
这里是基因实验室，有醒目的生物基因标识，仪器已经废了，无数的试管储存设备被集中销毁在了房间的中央。
“都是被集中销毁的，难道六大门是来干这个的？”老鬼惊道。
“你看那边！”
房间的墙角有一具死尸，那是一个女人的干尸，她穿着和服绑着日式的发型，虽然已经变成干尸，但从五官轮廓仍能看出她生前是个美人，她的皮肤是白色的，是通透的白，而不是枯黄，远远看去这具干尸像是一个人骨玉雕。
尸体的头上插着一把匕首，剑刃从尸体的头顶贯穿到下巴，剑尖微露。
这匕首略有弧度，下端宽，末端尖锐，和短刀哥的那个非常相似，只是它通体乳白感觉不是金属铸造的。
“怎么，这种青子很流行吗？”黎欢问。
“说实话，我只见过短刀哥用过类似的玩意。”
“这女人生前绝对是个美人啊。”
“嗯，这是谁呢？”
说着黎欢去摸尸体和服的衣襟，老鬼忙说，“你干什么啊。干尸身上又没什么看头。”黎欢推了他一把说，“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然后他从尸体的衣服里取出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