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寄养
张佳成刚出生的几个月张佳慧的小日过得是格外的自由，也见到了所有的姑姑，她们都很爱她，吃的穿的玩的没少带来，也很爱张佳成，她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娘家给刘秀娥将未来三年用的干柴都捡回来了。
随着张佳成越来越大，刘秀娥照顾张佳慧的时间慢慢被一点点地剥夺殆尽，张佳成一岁的时候张佳慧进了学校读一年级，和小伙伴们欢快地度过了一年。张佳成两岁的时候，佳慧七岁了，按着刘秀娥的话来说算半个大人了，自己大女儿张满秀八岁时便能照顾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还给两个大人做饭，这是她的骄傲，所以张佳慧七岁时便承担起了放学照顾弟弟的责任，到了周末还要给爷爷奶奶做饭，到后来甚至还要喂猪，这让周末变成了张佳慧最不愿意度过的时光，尤其是走路还不怎么稳的弟弟，明明不喜欢还得扶着抱着万一倒了轻则挨骂重则挨打，这样的日子裹起来格外的慢，一年似两年。
“啊···”，一阵哭声传来，刘秀娥赶紧从厨房跑去堂屋。
“你怎么你弟弟了？”，看见是张佳成在哭，刘秀娥心疼得快要哭出来了，责问角落里的张佳慧道。
佳慧一声不吭，气的刘秀娥冲过去准备打她，走进才发现张佳慧左手紧紧按着右手，指缝里都是血，刘秀娥这才放下手里的搅猪食的棍子准备给张佳慧看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跑向张佳成。
“给我，谁要你拿刀给成成的，他这么小把自己伤到了怎么办？这下伤到你自己了吧，活该。”，刘秀娥一边夺走张佳成手里的柴刀一边吼道。
张佳慧还是一声不吭，柴刀明明是刘秀娥自己用了放在地上的，她去收捡被张佳成抢先一步拿到，不但不给还示威地砍了一刀，这一刀不偏不倚地砍在了张佳慧手背的正中央，刚开始只是一条白白的印子，两三秒后这条印子变成了往外直冒鲜血的血口子，张佳慧习惯了不哭不闹只是下意识按住手背，倒是张佳成被这直冒的鲜血吓得哭了起来，这便有了刘秀娥过来的一阵吵骂。
“还不去抹点灰止血，蹲那里想告状啊，没出息的。”，刘秀娥边往厨房走便骂道，背起她的小孙儿。
“过来。”，刘秀娥从灶孔里取出一节烧过的木炭，用火钳敲碎，抓起来洒在了张佳慧的手背上。
“别给你爷爷说啊，说了你自己照看不好弟弟还要挨顿打。”，刘秀娥说道，张佳慧知道如果爷爷知道了最多就会象征性地说两句张佳成，而这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她不需要这种彰显公平的形式。
“这下有借口不洗碗了么，一天要把我累死，什么都我自己做，一个靠的上的人都没得。”，刘秀娥一边给猪装吃食一边抱怨道。本来还准备说点什么，听见房后面稀稀疏疏的声音便停止了。
“妈，在忙啥子诶？”，张满冬喊道。
“哦，是冬儿和成材啊，来，快，进来坐。”，刘秀娥赶紧说道。
“姨娘，你和冬儿说话去，我来喂猪嘛。”，刘成材说道，其实在刘成材与张满冬结婚之前，刘成材家与刘秀娥天南地北地并无亲故，但是因为都姓刘，刘秀娥又酷爱攀扯亲戚，就让刘成材叫自己姨娘，刘成材嘴也怪，丈母娘说什么依从便是，所以几个女婿里面，刘秀娥格外的亲热老二家的。
“妈，你这一天带两个娃娃还喂猪干活的忙得很啊。”，张满冬看了看外面的鸡又看了看坐在板凳上不发一言的张佳慧和刘秀娥怀里的张佳成说道。
“还忙的过去。”，刘秀娥边说眼角就泛红了。
“其实我们也忙，这次是弟弟给我带信了，他说你一天带两个娃娃太辛苦了让我带一个回去帮忙看到哈。”，张满冬说道，至于张满福说听人说张佳慧被带得越来越呆的话没敢说出来。
“那总是说带慧娃子去嘛？我就这么一个孙儿，我舍不得我要自己带。”，刘秀娥说道，都快哭了。
“肯定是佳慧嘛，我们家都是大娃娃，小的也没法带啊。”，张满冬苦笑道，作为家里的二女儿她知道只有男孩儿才是爸爸妈妈的心头宝。“不过佳成也这么大了快三岁的人了，你能不抱就不要抱了，那么大你一天抱起累。”张满冬又说道。
“那不，我的孙儿只要他让我抱，抱多大也得行。”，刘秀娥自豪地说道。
张满冬倒不是真心心疼刘秀娥，是怕三弟的儿子就这么给宠坏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计划生育抓得紧，第一个是女儿的还能再生一个要是儿子就不能生第二个了，如果两个都是女儿那些盼孙子儿子的哭天抢地都是不准生的了，生下来也是黑户，一些心狠的父母奶奶便将老大后面的女儿丢掉来换取生儿子的机会，命硬的被心软的人捡去养大，命差的就成了山里动物的食物。想到这里，又想想自己便是老二，张满冬不禁打了个寒颤，亏得早出生二十几年，不然以自己爹娘的观念和自己老二的身份，可不知是死是活，看了看不做声的张佳慧不禁同情了起来，想来侄儿到来之后侄女没少挨骂吧，七八岁正是活泼的年纪，侄女竟这呆瓜一般。
“我幺女和佳慧一样大，带过去两个人读书有个伴。”，张满冬说道。
“莫惯坏了，该打就要打，放牛煮饭什么的也要让她做。”，刘秀娥说道。
“嗯，好。”，张满冬应道，张满福在外面的世界见过了太多活泼漂亮的小公主所以想让自己的女儿也那般漂亮，偷偷答应张满冬夫妇每年给一千块钱，衣服和饭钱按时打过来，张佳慧就不要做农活了。
张满冬自己也有三个女儿，会疼人，就是张满福不说她也不会让张佳慧做农活的，再者自己常年跑生意，家里也就供自己家吃的一菜园子和几头牛，刘成材一个人完全搭理得过来，自己三个女儿都没做过什么事，自己没被疼过所以都疼到了下一辈身上。
“妈，你就放心吧，我带了三个娃娃了，你也教过我那么多，我会好好教佳慧的，这现在又不能多生也就这么一个亲侄女儿了。”，张满冬沉思过后说道。
“我们这家庭不好，你和你大姐从小吃了太多的苦了，是爹妈对不起你们。这还要你带侄女，难为你了。”，刘秀娥内疚到，想想老大老二带老三老四老五的日子刘秀娥不禁鼻子一酸，都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再看看平时被自己管得严厉的张佳慧，就要分开了至少也得半年才见得到一次，毕竟从生下来都是自己在照看，尤其是张佳成没出生之前那也是挂在身上的，便越想越难受竟掉了眼泪下来。
“小男妇女就是小男妇女，这又不是啥坏事，又不是不回来，带过去你还能轻松一下，大一点了能读书就读书不能读书就去打工，三个人供成成你还有啥担心的嘛。”，张继德在对面山上干活见自家来人了便赶了回来，一看刘成材提着猪食桶进来又说道，“一天说你呢你哭哭唧唧地，这不说你你又干的啥子事嘛，成材那么远来一到就让人家去喂猪，像不像样么。”。
“姨夫，是我自己硬要去的，你看姨娘抱着个小的又做那么多事，我们做儿女的能伸一下手就伸一下手了，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不在的时候就是想搭一把手都没得法。”，刘成材说道。
“我们成材心疼人，来，你们在这好好耍到起，我去煮饭，成材和你衣服喝两杯。”，刘秀娥边将张佳成放到张满冬手上边说道，这张佳成也是奇怪，奶奶跟前一定要抱要背，奶奶真走了别人带他他倒是自己下地玩去了。
心情畅快了做饭速度也变快了，几节腊肉很快就变得软软糯糯，混上豆豉香味能传到河对岸，几个小菜配上腌辣椒，那一刻包谷酒就变成了饭桌上的必需品，有女有孙，三代人畅畅快快地享受了一番这难得的相聚。
晚上张佳慧与张满冬睡在客房，张继德和刘成材住刘秀娥对面的另一间主房，刘秀娥则带着张佳成住自己原来的卧室。
“佳慧啊，你月姐姐只比你大半岁，你过去了就和她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啊，读书也给你们报一个班。”，张满冬对身边的张佳慧说道。
“好，二姑，你们不会打我吧？”，张佳慧问道。
“只要你不犯错误那个舍得打你们呢。”，张满冬笑道。
“嗯，二姑你真好，我给你说我虽然不哭但是我真的怕痛，你看我手背好痛，我只是没给别人说，我晓得说了还是痛。”，说着佳慧将右手递给张满冬摸摸。
“是佳慧不小心弄的吗？要小心点。”，张满冬摸了摸心疼地说道。
“不是我各人，是张佳成。”，张佳慧在黑暗中撅了噘嘴。
“成成还小，他不是故意的，等他长大了懂事了让他给你说对不起哈。”，张满冬哄道，“佳慧快点睡，明天我们天不见亮就要起来去赶车，睡着了手就不痛了。”，说完拍了拍张佳慧的小脑袋。
张满冬说完便睡了，张佳慧没有说话其实也没有睡，她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爷爷脾气太暴躁老是说女孩子没用好像也不喜欢家里其他女性总觉得所有女的都没用，所以她不是多留念，倒是奶奶虽然后来疼爱弟弟甚至忘了自己但是朝夕相处出来的感情还是有点不舍，最不舍得的就是幺婆和小幺姑了，至于弟弟，本来就恨不得没有他，离开看不见他完全是梦寐以求。
从哪个张佳慧离开家的清晨开始，便是寄养在别人家的孩子了，对于她来说是加入另一个欢声笑语的家庭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