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车祸
这段时间叔梁纥经常通宵加班,虽然学校离家里比较近,但是颜徵在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叔梁纥现在已经四十八岁,年纪也不小了。在春秋战国这样的年代,没有现代医疗技术,整个社会的平均寿命也就是四十来岁。因此,虽然叔梁纥看起来身体还是非常不错的,但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过度透支体力,因劳成疾,那就得不偿失了。不过相信鲁襄公的这些破事也就是一小段时间而已,不会持续太久。颜徵在只是祈祷这段时间不会出事罢了。
那个时候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通讯技术是非常落后的。没有我们现在使用的很普遍的手机。因此叔梁纥什么时候下班也只有到了叔梁纥回到家里才知道。不然,颜徵在母子俩还可以在叔梁纥下班的时候去到巷子里去接他,至少可以放心一点。
今天晚上窗外的车子刹车及倒塌的轰鸣声,让颜徵在有非常强烈的不祥预感。毕竟这么晚了,整个曲阜城里面的市民都早已休息,还能这么晚仍在街上走的,估计也就只有叔梁纥这样加夜班的人。
稍微回过神来,颜徵在叫小孔丘在座位上不要动,然后自己快速冲出房间,推开大门,看到学校方向不远处昏暗的灯光下一辆马车倾倒在路上,巷子本来就不太大,倾倒的马车已经把整个巷子街道拦截掉了。马车前面的马匹在原地狂躁地跳跃着。在马车旁边围着好几个人在那里查看着什么。颜徵在紧张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上,急速奔跑到马车旁边,围着的几个人看见了她的到来,默默地分开一条通道。这时候虽然灯光很幽暗,但是已经有人点了一根火把,把地上躺着的人照亮。颜徵在一看那人,正是自己的丈夫叔梁纥。
颜徵在顿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她想走过去,仔细看看叔梁纥的情况,但是脚步似乎变得异常的沉重。此时的颜徵在越来越感觉到情况的严重性,只能强行拖动着脚步挪到叔梁纥旁边。一到叔梁纥身边,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了下来。她轻轻抚摸着叔梁纥的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此时的叔梁纥安静地闭着双眼,头顶上不断有血浆流出。颜徵在用左手按住叔梁纥的头顶,流血只是暂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不断从她的手指缝间渗出。再用右手去触摸叔梁纥的鼻孔,已经没有了一丝气息。
周围围着的人开始增多,已经有十几个人了。这些人都是叔梁纥他们的街坊,彼此都认识。看着颜徵在将叔梁纥搂在怀里,都感到很难过,一时间大家也都无话可说。只有车夫刚刚缓过神来,来到颜徵在身边,好像是在跟颜徵在解释什么,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真的是没有看见,路上怎么一下子有一个人。平时我的马儿都挺乖的。看到人就会躲开的。”
旁边的街坊开始嘈杂起来,一位街坊愤怒地对车夫说:“你是怎么赶车的,你不知道这巷子是市中心吗?人流这么密集,你车赶得这么快干什么?你看这位孔先生是我们这里最有文化的人,家里还有老婆幼儿,他出事了,你让他们一家子怎么活?”
车夫非常愧疚地说道:“您说的对,都是我的错。平时我们都是白天赶车的。但今天不同,因为北方战事紧张,需要紧急运送一车物资去前线。将军催得紧,我们当兵的也只能服从命令。不过到了市区我真的不应该赶得这么急的。现在车也坏了,只能让战友回去赶一辆新车过来。好在这里是都城,将军会很快派人来处理的。”
既然是部队的战车,大家也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叔梁纥现在一点气息都没有,恐怕已经离开人世了。只留下颜徵在抱着叔梁纥伤心痛哭。街坊中很多人跟叔梁纥他们一家都很熟,有拿来衣服,帮颜徵在保暖,有拿来毛巾热水帮她擦拭洗去血迹。一些懂一点医术的街坊还蹲下来给叔梁纥把把脉,把了一会后,摇摇头站起身来。叔梁纥安静地躺在颜徵在怀里,身体也渐渐凉了下来,颜徵在的希望开始完全破灭,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从此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叔梁纥是宋人,也就是殷商的后代。在殷商时期一个人死后的祖制是“薄葬”。所谓薄葬就是人死后只要用土埋起来,甚至用树枝草丛遮盖起来就可以了,不需要堆出一个土包做标记。这就是所谓的“墓而不坟”的意思。因此那个时候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去世后也是很简单地处理一下,亲人衣着上穿上特定含义的孝服表示哀悼,然后亲朋好友过来悼念一下就运到墓地薄葬即可。这也是为何我们在考古挖掘中无法找到春秋之前帝王陵墓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也导致很多比较机械古板的西方历史学家认为中国的历史只有春秋战国之后的两千年时间。这当然是不正确的,毕竟除了墓葬挖掘之外,其实我们还可以通过更多其他的考古方式来获得夏朝、殷商等王朝存在的证据。比如殷商都城遗址的挖掘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证据。
回到颜徵在一家,叔梁纥已经去世,第二天颜徵在在门口摆放了叔梁纥的棺材,然后和小孔丘一起穿着孝衣在棺木前面接受亲朋好友的慰问。主要是叔梁纥姐姐以及颜徵在两个姐姐家的亲戚来进行了悼念。街坊中一些平时相知甚为熟悉的邻居也来进行了悼念。
在悼念的人群中,有一个小姑娘引起了小孔丘的注意。这个小姑娘年纪与孔子差不多,梳着两个辫子,圆圆的脸显得非常可爱。这个小姑娘跟着她的爸爸一起来到叔梁纥的棺木前面,三鞠躬行礼,颜徵在与小孔丘跪在棺材旁边磕头还礼。颜徵在认识这爷俩。爸爸是鲁国的一位亓(qi2))官,主要负责主持青少年成人仪式。这位亓官经常来到学校里主持学生的成人仪式这一工作。就这样叔梁纥一家跟亓官也就比较熟了。这次叔梁纥去世,亓官也挺伤心,夫妇两人带着小女儿亓官玉专门过来悼念一下,并安慰颜徵在不要太过伤心难过。
而那个小姑娘正是亓官的女儿,比小孔丘大一岁。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孔丘。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小孔丘,想说些什么,她爸爸轻轻把她拉到一边,让其他人上来悼念。小姑娘趁着悼念人流的间隙,走到小孔丘旁边,拉了一下他的孝衣,轻轻地说道:“等下你过来跟我一起玩吧。”小孔丘看着小姑娘,觉得这小姑娘看起来挺亲切的,嘴角动了一下,又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幕颜徵在也看在眼里,倒是觉得这小姑娘还是挺有眼缘的,说不定可以让孔丘长大后娶来做媳妇,这倒是是个不错的注意。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反正孔子现在年纪还小,以后多留意一下就可以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亲友们的悼念和慰问结束。大家将棺材装上曲阜专门运送棺木的马车中,马车车夫赶着马车将棺材运往曲阜城的东边方向。颜徵在带着小孔丘留在家里,没有跟着运送棺木的车夫一起去。因此最终叔梁纥埋在哪里颜徵在也是不太确定的,毕竟按照殷商的祖制,实行薄葬后,也不堆土做标记,甚至都没有墓碑,自然也不需要每年去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