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勇无谋
秦小羽看了李凌一眼，丝毫未见担忧的神色，心情也逐渐安定下来。
她不禁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当初那么努力的训练，庆幸自己在越野负重时选择了一条捷径，甚至庆幸自己崴了脚。
李凌从来没有向她表达过爱慕之情，但在秦小羽心里，大概从李凌毫不犹豫地背着她走了十几里山路那时起，就把他当成可以依靠的人。也因为那件事，无论李凌对自己的态度多么平淡，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善良。
不自觉地，秦小羽往李凌身旁靠了靠，轻声问道：“你说，那个小胖子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很有可能！”李凌回答道。“周围的水草这么茂盛，却没有鱼虾，一定是有原因的！”
秦小羽有点惊讶，惊讶于李凌之前一直没有吭声。
“你为什么不提醒他呢？”秦小羽转过身来，直视着李凌的眼睛。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李凌转过头来，看着秦小羽皱起的眉头。“总有人要第一个出去探路，其实，这也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只不过他抢了先。”
“可那个人要是我呢？”秦小羽追问道。
“你不会一个人出去的。”李凌回答道，这句话倒是他出自真心，因为他曾经答应过一个老者会照顾好秦小羽。
秦小羽曾告诉他，那是她的爷爷，却同时担当了父母的角色。李凌能够想象他们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当然，李凌并没有将老者的嘱托告诉秦小羽，也觉得没有必要，那只是他们两个人的约定。
此刻，秦小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总之有点不是滋味，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看着那道一动不动射向远处的光束，秦小羽开始为消失的胖子祈祷：也许他已经浮出了水面，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蓝天白云。也许他已经游上了岸，踩在柔软的青草地上，欢畅地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甚至会碰见几只可爱的小动物……
秦小羽甚至不知道胖子的姓名，但她诚心地祈祷着。
只要一切如她所愿，她就同样能顺利地游上岸去。假如有一天，她不得不和李凌分道扬镳。她也能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坚强独立地生存下去……
“回来了！看远处！”不知有谁喊了一声，使劲敲打着舷窗。
秦小羽睁开眼睛，费力地将眼睛贴在舷窗玻璃上，想看清楚胖子胜利返回的样子。
贴着那束光的外缘，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又立刻消失，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对呀！”有人嘀咕了一声。“不像是胖子的模样。”
“再等等！”有人道。
几束灯光同时照向刚才黑影出现的位置。
纷乱的白光中，再次出现了一个比之前小得多的黑影，不过这一次，那道黑影几乎是直直地往下掉落，一直往水底沉去。
黑影越过舷窗所在的水平面时，秦小羽看清楚了那个东西，那是胖子身上的装备，带着红墨水一般的丝带，是血。
在身旁几个女人的尖叫声中，秦小羽的心同样沉到了水底。
那些一直在争吵的人们一个个全都沉默下来。
毫无疑问，想第一个吃螃蟹的胖子死了！
然而，更恐怖情景还在后面。
在血腥之气的牵引下，一些丈许来长，小半尺宽，仿佛被压扁的黑色蟒蛇一样的生物旋转着，从水草下面探出头来。
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些生物像恶鬼一般狰狞的张开大口，沿着那丝血腥翻滚而去，再次消失在水底深处。
如果不是大家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地方。没有人会发现那些像幽灵一般潜伏在水草中的影子。
再也没有人发表什么演说、争抢什么领导权了。
所谓的宏图大业，只有在大家能够顺利的登上陆地、站稳脚跟，甚至找到那些人类先行者才有意义。
“哎！老了，不中用了！现在是你们青年人的天下。”王大富——刚才那名德高望重、得到多数人拥护的老头长叹一声，轻易地就抛弃了自己的责任。
而刚才还围在老者身边的人们，在面面相觑一阵后，默默地退到了角落中。
人们的目光开始往葛金和李凌，以及库尔班的身上靠拢，因为他们是军人，而且是这里最优秀的军人。
作为指挥官，葛金率先站了起来。
李凌和库尔班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钦佩之意，能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人，值得尊敬。
葛金并没有急着宣誓或者振臂高呼，而是朝陈谷一走了过去。似乎还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李凌突然意识到：葛金可不是个什么老好人，他不由地为陈谷一而担心，再次做好了当一个和事佬的准备。
“葛……葛……指挥官！”陈谷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块头足足有自己三四倍之多的葛金，战战兢兢地求饶道：“我错了！你说吧，我都听你的！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我凭什么让大家听我的？”葛金皱了皱眉。“说出一个理由来！”
“因为……因为……我怂？”陈谷一倒是能屈能伸，这让李凌暗自松了一口气。就算是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想和葛金正面冲突。
葛金摇了摇头，伸手揪住了陈谷一的衣领，两人变成了面对面，陈谷一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因为，我能保护你。就算你不小心死了，也会像那个胖子一样，死的有点价值！”说罢，葛金突然松开了手，任由陈谷一跌坐在地，然后大踏步走上了高台。
没有人指责葛金的粗鲁，也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大家的呼吸也不敢大声。
“大家看见了，这水里不安全，那些水怪能要了你们的命！”葛金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又道：“但也别想着一直待在这里，不论是氧气，还是食物，在大家苏醒后，很快就会耗尽！”
“说吧，我们该怎么办？”有人在下面喊道。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这个男人叫苗闯，妻子去世后，曾过着消沉厌世的生活，甚至利用特权申请了两个去新世界的名额。没想到的是，小姑娘苗澜不但聪明伶俐，还以顽强的品格通过了各项测试，成为这里年龄最小的人。也因为苗澜的缘故，苗闯一度消沉的意志再次坚定起来，甚至有着比所有人更加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这一喊，再也不会有人对葛金提出质疑了。就算有，也只能憋在心里。
“我的办法很简单。通常四肢发达的人，提出的办法也跟简单。”葛金笑了笑，自我揶揄起来。
“但却有效！”库尔班大叫着挥舞着拳头，一脸崇拜的看着葛金。其他人则是一声不吭。
“我的办法就是……利用数量优势。”葛金像野兽一样呲了呲牙，才继续道：“明天——不管这里的昼夜有多长，反正是十二个小时后，打开顶部的舱门，大家一起游出去。”
哄闹的声音刚刚响起，葛金就猛地挥了一下手臂：“听起来很残酷是吧？但我确信这是最好的办法。看看舷窗外面望不到边际的水草吧，谁知道踏马的藏了多少吃人的长条怪物？也许还有其他看不见的东西。如果大家单独出去，估计用不了几次，那些怪物就会把这艘飞船当做投食器围起来的。”
“还有！”不等其他人发话，葛金再次说道：“我会选出一些人，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负责保护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上百只手举了起来，夹杂着人们焦急的喊声。
葛金先是愣了愣神，然后无赖地道：“好，就这么定了！”说完便跳下了高台，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
“这就是你们三个人商定好的计划？！李大——副指挥官！”秦小羽不满地皱着眉头。
“算是吧，不过大部分是库尔班的主意。”李凌尴尬笑道。心想也难怪秦小羽会这么取笑他，那的确不像是聪明人想出来的妙计。
“可你同意了！你知道这里还有几个小孩子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吗？”
“我知道，他们都接受过专门的训练。”
“好吧，谢谢你的坦率。”秦小羽点点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争论的了。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你呢，你是打算冲在前面，还是守在后面？”
“我？也许是后面吧，因为那些水怪就藏身在水草之中。”李凌道，似乎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有勇无谋！”秦小羽嘀咕了一声，但她自己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放松一点，我们去看看葛金的收藏吧！”李凌伸出手来，想要和秦小羽和解。
“带路！”秦小羽微微侧了一下头，尽量让自己显得和李凌一样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