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头颅
“李凌！你没事吧！？”秦小羽先关心起李凌来。
“身体没事，自尊心受到了损伤！”李凌一面朝她宽慰地笑着，一面快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溪流、丛林、乱石堆砌的小片空地，似乎都是些野生动物擅长奔跑的地方。
“不用左顾右盼了，年轻人。我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你们两个逃不掉的！”奈音笑了起来，看起来阴险无比。“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学生了，就和它一样。”奈音指了指司道比。
“什么？！让我听候一只大兔子的差遣？！真是耻辱！”李凌一边夸张地大叫道，一边想办法逃走。
“想得美，我宁可去死！”秦小羽反倒毫不客气地威胁起了对方。
李凌看到司道比谨慎地盯着他俩，似乎它的主人不发话，就永远不会放松警惕。
眼看着一时半会儿毫无办法，李凌暗自思量起来：“自己吃些苦倒是无所谓，绝不能害苦了小羽。也许趁奈音不在的时候，可以策反一下司道比。可怜的家伙明显被奈音像仆人一样使唤着，却被奈音恬不知耻地称为学生。看来它之前的高深莫测全是装出来的！天呐，自己怎么会轻易地相信一只畜生？！”
就在李凌胡思乱想地时候，秦小羽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地上：“我饿了，快给我做饭！”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块烤肉大吃起来。大有一副你不放我离开，我就把你吃穷的架势。
奈音眯了眯眼睛，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姑娘，只要你不哭不闹，我就不会为难你。毕竟我们是要做朋友的！”
然后，奈音灵活地跳跃了几下，站在一颗大树顶极目远眺，低声咕哝道：“该来了吧，这两个不守时的家伙。”
李凌心里暗暗叫苦，他觉得自己要被一群兔子押解到一个类似地下洞穴的地方去了，甚至想到以后会不会只能吃一些青草和烂菜叶子？
就算要冒再大的风险，他也要在奈音的帮凶到来之前试着逃跑一次。
当司道比在奈音的吩咐下，去周围收集树枝，给秦小羽烧水做饭时，李凌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拍掉了秦小羽手里的烤肉，一把拉起她往远处跑去。
匆忙中，李凌回头看了一眼，奈音似乎自知不是他们俩人的对手，并没有冒冒失失地追上来。
可秦小羽却猛地停下了脚步，将李凌前冲的身形硬生生拖住了。
“怎么回事？快跑啊！”李凌道。
“等等，前边是什么东西？！”秦小羽绝望地叫道。
李凌顺着秦小羽的手指望去，数百米外的低空中，一个披着阳光的巨大黑影正在空中朝他们急速飞掠而来。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个骚扰了李凌和秦小羽一路的蝠人便收起了翅膀，落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两人一时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有很多伟大的朋友，这位就是其中之一！”奈音走了过来，朝他们解释了一句，才继续往前走去。
平摊的林边空地上，两只异世界的禽兽面对面站到了一起。似乎即将进行一场严肃而真诚的交流。
李凌和秦小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刺目阳光的照耀下，一切恍如梦境，却又真真切切。
随即，一阵吱吱乱叫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时还夹杂着一些尖啸声，看来是起了一点小小的争执。
遗憾地是，它们并没有打起来。
李凌惊恐地想到，它们那些吱哇乱叫的说话声，大概是在讨论如何处置自己和秦小羽。
太可怕了！
很快，奈音和那个号称残翼的蝠人一齐朝发呆的李凌和秦小羽走了过来。
“这位就是伟大的、曾经的蝠人首领——残翼！”奈音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李凌似乎猜到这个大号的蝠人为什么不喜欢飞翔，而是练就了一身强壮的肌肉了。他朝残翼的背后看了看。
蝠人注意到了李凌的眼神，主动将宽大的翅膀展了开来。
李凌这才看清，残翼翅膀上的翼膜不是天生的，而是缝制上去的。就好像它的翼膜被硬生生撕扯掉，然后缝上了一些皮质的替代物。
残翼嘶嘶地叫了几声。
“残翼告诉我，你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奈音暂时当起了翻译。
残翼的嘴角向上扯动着，露出尖利的牙齿和凶狠的目光。应该是李凌和秦小羽所见过的最残忍的微笑。
“卑鄙无耻！沆瀣一气！”秦小羽银牙紧咬。但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禽兽的对手，心想就连李凌也毫无办法。
奈音等秦小羽平静下来，才开口道：“很好，既然大家是老朋友！我就不需要做过多介绍了，我们需要再等最后一位德高望重的布森人！然后举行一个简单的会议！它很快就会来的！”
“还有一个同伙？！还是个德高望重的！？天呐！”秦小羽心如死灰地叫了起来。
“随机应变吧！至少他们没有把咱俩关在笼子里。”李凌悄声安慰道，朝秦小羽使了个眼色。
秦小羽冷静了一点，假装漫不经心地在周围扫视着。
当奈音的眼皮渐渐合上，似乎睡着了的时候，李凌和秦小羽猛地朝附近丛林的方向跑了过去。
司道比从远处跳了过来。结果毫无悬念，两人再一次轻易被制服。
李凌和秦小羽放弃了反抗，开始好奇那个还未现身的布森人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会不会好心劝说奈音将他们放走。
直到天色渐晚、夕阳如血的时候，一个比奈音更加细长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那家伙看起来就像一只浑身是伤的花斑袋鼠，皮毛上凝结着暗色的像是血液的东西。它的肩头扛着一个棍子，上面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它是我的族人，最优秀的族人——凯斯！”奈音骄傲地朝李凌和秦小羽介绍了一句。然后咕噜咕噜地朝走近的凯斯叫了起来。
残翼嘶嘶地尖叫着，露出凶恶的模样，似乎对新来的家伙极为不满，也许是嫌它迟到太久了吧。
凯斯一声不吭，直到一步步走到几人面前的时候，才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
残翼立刻消停下来，看起来有些惧怕新来的家伙。
李凌和秦小羽也被这个新来的布森人吓了一跳。如果说胖乎乎的奈音看起来像一个温顺的食草动物，那么又高又瘦的凯斯看起来就像一头嗜血的凶兽。两者的差异大到让人难以置信。
尤其是凯斯那双小而锐利的眼睛，似乎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杀意和睥睨一切的傲气。
更可怕的是，它从远处而来的时候，目光甚至没有在残翼和奈音的身上停留过，而是深深地注视着李凌和秦小羽。
直到李凌和秦小羽收回了目光，它才得胜似的翘了翘胡子，喉咙里发出“咯！”地一声轻响。
“这是一只强大而骄傲的布森人！”李凌暗自揣测。
相比于老奸巨猾的奈音，李凌反而更喜欢和这种简单粗暴的家伙打交道。心想只要它还有点脑子，就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自己和秦小羽吧。
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并且很快就被现实无情地打破了。
奈音和凯斯先是用它们古怪的咕噜声对话了一阵。紧接着，凯斯解开了自己肩头的包裹，随手一扬。几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砰！砰！”掉到了地上。
那些东西骨碌骨碌滚动着，差点儿碰到了秦小羽的腿脚上。
秦小羽像触电似的跳开，恼怒地瞪视着凯斯，没有留意那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只是一瞬间的工夫，李凌看清楚了，那是三颗人头。
虽然半掩在草丛中，而且其中一个的金色头发盖住了大部分脸面，但他另外两个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两颗年轻女性的头颅。
就算在恐怖电影里面，李凌也没有见过那样可怖的惨像——面庞就像被抽干了血液般苍白而僵硬，怒目圆睁的眼睛就像被剥夺了灵魂一般死寂。
李凌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秦小羽低下头去。他很难想象善良而敏感的秦小羽看到脚下恐怖的一幕会有着怎样的反应，会在多少个夜晚惊醒！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也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语。秦小羽便从周围一双双或惊诧、或狞笑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只是微微转动眼睛，秦小羽便将近在咫尺的惨像收入眼中。她的心脏在一瞬间收紧，浑身就像无数根针在扎一样刺痛，无法呼吸。
“李……李凌……”她呻吟着一手抓住自己的衣襟，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李凌一个跨步上去，扶住了她虚弱无力的身子。
“冷……我冷……”秦小羽恐惧到了极点，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李凌脱下自己的毛皮外套，披在秦小羽的身上。
他明白秦小羽此时的感受，就如同他现在才突然明白过来的：身边这几个长相奇特的生物无论是不是智慧生物，它们终究不是人类，它们的思想和行为很难以人类的思维去判断。也许平和的外表下潜藏着卑鄙的伎俩，也许本身就邪恶到了极点……
李凌抬头看了看天色，缓缓下坠的夕阳已经被远山遮挡，寒冷的夜即将到来。
如果不是心中的怒火渐渐升腾，李凌觉得连他自己也会忍受不住那汹涌而来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