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神不宁
“那个女人……”有人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当他看见李凌冷峻的目光时，立刻恭敬地改口：“放心吧，长官大人，她在照顾那只幼崽，也许想要当宠物养着。”
李凌回头看了看，的确看到了秦小羽的身影，还有她旁边那只颤颤巍巍、目睹双亲惨死的可怜小兽。
李凌隐约觉得头顶有一片乌云飘了过去，抬头望了望，一片漆黑。
“夜色浓重，就算头顶真的有什么东西，怕也看不清楚。”李凌心想。可就在他收回目光的那一瞬间，还是瞥见了几个巨大的、像极了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个翼展宽大的飞行兽的影子从空中一闪而过。
为什么这些家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在围杀那两只巨兽时，那些飞行兽曾在远处观望？
想不明白，但李凌至少想通了一件事——最好不要猎杀这种庞然大物！
这里有足够的浆果和温顺的动物，根们不值得大家冒险。也许在得到先行者的准确消息之前，支援者们需要尽快开展种植和畜牧，用植物纤维来代替兽皮衣裳。
也许还要鼓励生育？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只有先解决了温饱，才能静下心来思考未来要走的路。
他们终究是来自现代文明的地球人，而不是过去的野蛮人。
摇了摇头，李凌将那些纷乱的想法赶出了脑袋。
唯一赶不走的，是李凌觉得这里的生活迟早会出问题，也许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他和葛金必须带领大家做好准备！
必须！尽快……
“马强！”李凌大声吩咐道。“留下来三个人，在靠近营地一侧，继续观察这里的情况。”
“遵命！”马强立刻敬礼，并传达了命令。他将一个叫侯灿的大个子率领另外两个守卫者留在了这里。
李凌拍了怕侯灿的肩膀，严肃地道：“我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你们三个一定要给我盯紧点，尤其是那块巨石的方向。”
李凌将手指向了那两头巨兽被肢解的地方，那些皮毛和肉骨已经作为战利品被搬运一空，只留下一大滩乌黑的血迹。
“我会的，长官大人！”侯灿像在部队中一样立正、敬礼。
“我相信你！”李凌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朝营地赶了回去。
火把在手中燃烧着，随着他的步伐摇曳不定。李凌将火把再次靠近身体，以便驱赶夜晚的寒冷。有好几次火焰差点儿烧着了他的头发。
远远地，李凌看见营地中多出了几个一人多高的大火堆，熊熊燃烧的火焰直冲天际，在漆黑的夜里就像港口的灯塔那样明显。
往日里人们围着篝火嬉闹的场景已经被沉重的气氛所取代。葛金躺在靠近篝火的地面上，身下铺着的厚毛毯已经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
“怎么样！？”李凌推开围观的人群，走上去问道。
“还没死。”葛金微微侧了一下头，目光落在李凌的身上。他的脸色苍白，却平静如常，似乎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伤势担心。
倒是他身边的医师韩春阳和晴子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爬在葛金身边，好像他们分担了葛金的痛苦一般。
李凌点了点头，朝葛金的左臂上望了过去。只一眼，李凌的头皮就开始发麻，他立刻移开了目光。
下一刻，李凌猛地一脚踹在韩春阳的身上，然后像疯了一样大声嘶吼道：“混蛋！这么长时间，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
韩春阳剧痛之下，身体像虾米一样卷曲着，嘴里哼哼唧唧地发不出声音来。
“还有你！”李凌伏下身子，怒目圆睁地凝视着惊慌失措、嘴里念念有词的晴子。“你踏马到底是医生，还是教堂里的牧师？！光祈祷就什么用！？”
李凌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事实上，他是难得的好脾气，但情况不同了，他有一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
“我……我们……我们没有工具，也没有药物！”晴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她见惯了李凌和秦小羽说说笑笑、恩爱有加的模样，何曾想到他有这样蛮横的一面？
“有药物还要医生干什么？吃白饭吗！快给我想想办法！”李凌说着，一脚踢在一根燃烧的木柴上，一人高的篝火倾倒下来，引起一阵尖叫的声音。
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敢上来劝劝他。
“有，有办法！”似乎被李凌的疯狂吓坏了，晴子从身旁拿起一柄匕首，颤抖着朝葛金走了过去。
她将匕首放在火焰上烧了烧，然后转过身来，在葛金的胳膊上来回比划着，看起来想要从平整处下刀，但她的身子颤抖的太厉害，匕首的尖端来来回回地晃动着，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快切！！”李凌在她身后吼了一声。
晴子身子一颤，匕首从手里飞了出去，贴着葛金的脸掉在地上。
“冷静一点！”葛金说道。
“听见了没？！你给我放谨慎点！牧师姑娘！”李凌大喊道。
“我说你呢，李凌！拿出你的勇气来！”葛金提起一口气，大声说道。“吓唬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李凌身子一僵，他朝左右看了看，每个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库尔班、马强、王悦、严强、陈谷一、王大民……还有刚刚安顿好那只巨兽幼崽，匆匆赶来的秦小羽。
每一个人的目光，除了些许存留的敬意之外，更多的是紧张和不解。
李凌更加生气了，不管不顾地大声反驳道：“我现在很冷静，我需要什么勇气？！伤势在你的身上，你有可能因此丧命！”
“不，需要勇气的是你！李凌，你是我们的指挥官！如果我死了，你这个样子会将大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所以，你必须拿出自己的勇气和担当来。”葛金裂开嘴笑着。“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又加了一句，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我承认上了你的贼船，但你也休想逃避责任！”李凌恶狠狠地道。
“那就……来吧！”葛金张了张嘴，催促道。
李凌朝葛金走去，将一根木棒放在他的嘴里。又从他的耳旁捡起了那把被晴子丢掉的匕首，在火焰上来回炙烤着，然后扫了晴子一眼。
“这里！”晴子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又轻轻往上挪一点距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匕首，放在火焰上炙烤着。
李凌轻轻咬了咬牙，一刀切开了葛金的胳膊。多亏了这把陨铁制作的匕首锋利无比，才让伤口断面如此齐整。
其他人立刻将烧透的匕首递了上来，李凌迅速放在冒血的伤口上。
随着一阵嗞嗞烤焦的可怕声音，血淋淋的断面变成了黒痂，葛金也昏迷了过去。
李凌粗略检查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为他祈祷吧，牧师姑娘！”
“我……我不是牧师，我是医生。”晴子纠正了一句，但还是听话的双手合十，默默念叨起来。“仰赖医药神阿波罗，阿斯克勒庇俄斯，阿克索及天地诸神为证，鄙人敬谨直誓……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作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尚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实共殛之。”
她念叨了许久才停下，李凌居然在一旁也听了许久。愕然的目光也渐渐被敬佩所取代。不说他们的医术如何，但是这些誓词，便足以让人钦佩。
“咳咳！刚才……”冷静下来之后，李凌想道个歉，却尴尬地不知如何开口。
“没关系！你没有做错，是我自己没用。”晴子打断了他的话，羞愧地不敢抬头。“但我看见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还有葛指挥官！”说话间，晴子将头抬了起来。她的脸蛋依然娇羞，眼睛里却燃烧着炽热的光。
“那就好！”李凌站起身来。“照顾好你的病人！否则，我会认为你毫无用处！”
“放心吧，李凌……副官大人！”她有些放肆地回答道。
周围响起一阵吸冷气的声音，大家都为她的大胆而震惊。以李凌现在的威望，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地直呼其名！
除了秦小羽。
……
营地暂时安定下来，李凌觉得自己必须静下心来考虑一些问题，便踱步到远处的空地上。
“马强！”走了几个来回之后，李凌对着营地的方向喊了一声。
“马强！马强……”一连串呼唤声依次传开。很快，马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李凌敬礼报到。
“我预感……今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不太确定，也说不上来会发生些什么……”李凌字斟句酌地说道，想要和这个守卫队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如果仅仅凭借自己的一点臆想就大动干戈，李凌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他需要其他人的支持！
李凌想了想又补充道：“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从来没有这样心神不宁过，你懂我的意思吗？”
“心神不宁……”马强沉吟一番，然后严肃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索起来。“要不要抽根烟！？我自己做的！”马强笑嘻嘻地掏出一根粗制滥造的烟条，再次用手掌搓了搓。
“呃……好吧！”李凌强行咽下一口闷气。
马强立刻用柴火将烟条点燃，递到李凌手里。
李凌看了看，是用枯草和树叶卷成的，他试着抽了两口，火苗顺着烟筒钻到了他的嘴里。
“去尼玛的！”李凌感觉自己的嘴唇被烧肿了，气的一脚将马强踹了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