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面对面
当李凌朝赵瑞那边望过去的时候，一道像是螺旋般扭动的身体正从水底深处往赵瑞的方向直扑而去。
李凌并没有过去增援。根据约定，他的职责是守好自己所在的方向。而秦小羽是唯一可以赶过去支援的守卫者。
“希望赵瑞能顺利解决掉那个东西吧！”李凌暗自祈祷着。任何人出现意外，秦小羽便要顶替他们的位置，危险也会大增。
果然，秦小羽看见了赵瑞那里的状况，立刻朝那个方向游了过去。而同时，李凌也在自身脚下数丈远的地方发现了同样旋转着的黑影。
“来吧！让我见识一下苏尔特星杂鱼的本领！”李凌心中想着，将锋利的匕首稳稳握在手中。
水怪还需要十几秒才能接近自己，李凌趁机又瞥了一眼赵瑞那边的状况。祈祷赵瑞能够干净利落地解决掉那个生物，顺便从他那里汲取一点点战斗的经验。
赵瑞和他一样，也是将身子蜷缩起来，同时将匕首举在身前。接着，赵瑞突然挺直了身子，和那道猛烈旋转的身影碰到了一起。
没有任何对峙，也没有丝毫迟疑……看样子，他想将那水怪一刀两断。
李凌极力睁大眼睛，可是剧烈翻腾的水流遮挡了他的视线。当水花散去的时候，李凌惊恐地发现，赵瑞的身影消失了！
那道旋转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团，迅速朝水底沉去。在秦小羽赶到之前，彻底陷入水草之中。
他看到秦小羽有些冒失地朝水怪消失的方向游了过去！
“不！别过去！”李凌在心底呐喊了一声。
可另一条水怪已经朝他扑了过来，让他再也顾不得其他。
人在水中的灵活性远远不如水下生物，李凌从一开始就打算采取防守反击的策略。他一边心急如焚地等待着，一边死死盯着水怪旋转前进的方式和角度。
他似乎找到了一点门道。
当水怪卷起的水流扫过脸庞时，李凌迅捷地将匕首刺入水怪那扁平又滑腻的身体上，并逆着水怪旋转的方向使劲划拉了将近一米的长度。
一道恐怖的裂痕出现在水怪扁长的身躯之上。李凌来不及检查水怪的生死，立刻朝秦小羽游了过去。
幸好李凌过去的足够及时，当他几乎伸手就够勾到秦小羽的脚尖时，一条水怪从水下电射而出。
秦小羽立刻挥手连连刺向水怪的身体。可是水怪就像没有知觉一般，劈头盖脸地撞了上来，想要缠住她的身体。
李凌故技重施，再次攥紧匕首使劲划拉了下去。水怪立刻朝远处逃遁而去。
剧烈的运动下，李凌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连忙朝上方指了指，示意秦小羽快离开。
这一小会儿工夫，李凌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已经全部离开，也不知道葛金和库尔班、马强他们有没有遇到水怪。
不能呼吸让他的胸膛像要炸裂一般难受，可李凌还是坚持游回了之前的地方。他恰好看见库尔班像自己那样撕裂了一条水怪的身体，也同样看到了被水怪撕裂的小小身躯。
苗澜——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水域。库尔班割伤水怪后，立刻扭动身子，朝水面游了上去。
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苗闯兀自站在献血侵染的水里。
也许是失去爱女的痛苦让他无法接受，他傻傻地定在那里，一连串的气泡从他的嘴里不断冒出。
带着愧疚，李凌伸手抓住了苗闯的衣领，费力地往上游去。
下一个瞬间，好几条水怪冲到了鲜血侵染的水域，争抢着正在下沉的血肉。也为他们赢得了喘息之机。
奇怪的是，那些水怪再也没有追上来。
……
李凌觉得自己游了很久很久。
由于身体得不到氧气，他已经难受到了极点，他强迫自己忘掉所有的痛苦，就仿佛这具身体不属于自己一样。
渐渐地，他的意识模糊起来。
在狠狠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后，李凌稍微清醒了一点，再次凝聚了一点点力气。
可问题是，苗闯的身子就仿佛石头一样沉重，几乎要将他重新拖入水底。
“也许我应该撒手，这样才能活着浮出水面！连他自己都放弃了，我为什么还要坚持？难道我的命就和父亲一样不值钱吗？他女儿的死更是与我无关，我本来就没有答应照顾他们。之所以擅自离守，是因为我曾经做出过照顾秦小羽的承诺！我必须那样做……必须……”恍惚之间，李凌在心中愤怒地嘶吼着，可他的手指似乎变得像铁一般僵硬，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开。
“也许是我要死了，才会这般胡思乱想吧！”某一刻，李凌在心中喟然长叹。
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错觉，好像有人在身后推了自己一把。紧接着，眼前亮了那么一点，似乎就快要浮出水面了。却始终有一种遥遥无期的感觉。
他试着挣扎，可再也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再见了，这个未曾一见的世界！再见了，遥远星空外的父母……”李凌微笑着，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随着水流缓缓飘走。
……
一双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穿透了水流，紧紧抓住了李凌的双肩。
那双手的力气很大，动作也很野蛮，一个简简单单的提拉，便将李凌拽上了高空。
刺目的白光挥洒下来，李凌看见一张巨大而木讷的怪脸。
“苏尔特星的……怪物。”李凌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那片白光便充斥了整片天地，最后变为一片空白。
……
漆黑的夜空，闪电如银龙般狂舞着，不时划破天际，狠狠地劈在辽阔的大地上，所到之处，不论树木还是石块，全部变成一片焦土。
一个像是野蛮人组成的队伍，正奔跑在一片陌生的旷野上，他们手里拿着制作粗糙的刀枪棍棒和火把，围猎着一群高速奔逃的奇怪动物。一个动物幼崽不小心跌倒，无数刀枪棍棒立刻落在了它的身上，顷刻间就变成了肉泥……
“哗啦！”一大盆水浇在了李凌的脸上，将他从恐怖的梦魇中惊醒了过来。
有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适应了头顶那刺目的白光。也感受到了天空正中那轮烈日的灼热。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了，他贪婪地展开四肢，任由阳光的气息穿透皮肤，暖和着酸痛的筋骨和森冷的血液。
他感到裸露的皮肤有一种要被烧焦的感觉。这让他意识到这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太阳。
“这里是……苏尔特星？我被同伴们救上来了！”李凌一个激灵，立刻坐了起来，开始打量眼前的处境。
他身处一条狭窄湍急的溪流边，两边是一些白色的巨石。身后有小片平坦的空地，之后便是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耸立天际的高大树木。
没有任何同伴的踪影。
过了一会儿，李凌才确定自己不是被同伴所救，否则，他身边不可能没有其他人，秦小羽也不会在自己苏醒过来之前离开。
“难道我是被水流冲走了，在这里被冲上了岸？”李凌揣测到。他再次望向了自己刚才苏醒的地方，那是一处凸起的石头，有几滩水泽落在它的旁边。
可它周围的泥土却是干的。
“一定是有人朝自己泼水了！可他为什么要躲起来？”李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刻跳到自己刚才昏迷时靠着的石头旁边，仔细地到处打量着。
直到一阵低沉的咕噜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小溪对面的一块巨石突然动了起来，渐渐变成了一个灰白色皮肤、宽大身躯和巨大手掌的怪物。然而相比于他的壮硕，他的身高却只有两米多高。就像一个双腿被截去一半，胳膊和双手却被放大好几倍的白色巨猿。当它站在那里的时候，双手是垂放在地上的。
它的笑声低沉的可怕，流露出强烈的敌意。好在它并没有三头六臂，而是像地球上绝大多数生物一样，有着四肢的结构和单独的脑袋，甚至连眼睛也是对称地放在脑袋上半部。
“看来，那些人类先行者发送到地球上的信息没有撒谎，这里和地球上的大环境十分相似。”李凌心想。
不过，他现在必须想一想如何在这只怪物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刚刚从恐怖的水下世界存活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这个世界，可不想再一次面对一个陌生而强大的对手。
想到这里，李凌的身子悄悄往巨石后面躲了躲，等他的身子完全被巨石遮挡的时候，立刻撒腿朝丛林方向跑了起来。
根据李凌的判断，那个大手怪属于力量型的怪物，而那双可怕的、仿佛有着许多根指骨的大手便是他的武器。而至于那双小短腿……
李凌的嘴角咧了咧，有些随意地回头忘了一眼。
“呼！”不可思议地，那只大手怪居然从空中坠落而下，落到三丈外的空地上。然后双手狠狠地拍在地上，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粗大的身影再次跃上了高空，朝他俯冲过来。
“老天，它居然靠双手跳跃！”李凌绝望地停下了脚步。在大手怪快要砸到自己的时候，猛地蹲下了身子。
大手怪几乎擦着他的头顶坠落在地。
终于，一人一怪面对面站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