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臣,幸不辱命!
北伯侯崇侯虎乐呵呵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商容也看不出他的脑回路。
南伯侯鄂崇禹是个心直口快的莽汉,思想简单,商容觉得他应该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两人,多半是附带的。
主要在于东伯侯与西伯侯。
东伯侯姜桓楚,为人正直、刚强,是天下八百路诸侯之首,更是姜王后的父亲,权柄极大,商容看到,他已然出列,决心劝谏。
商容想到了一个人,黄飞虎。
此前黄飞虎遭贬,纠其缘由,不外乎既为外戚,又出自将门,获封武成王,在军中声望极高,权柄极大,为君王所忌。
而姜桓楚呢?就是个黄飞虎plus啊!
黄飞虎的妹妹只是后妃,姜桓楚的女儿却是王后,黄飞虎只是出身将门,父亲不过是一关总兵,姜桓楚却是八百路诸侯之首,黄飞虎不过是没有封地的镇国武成王,姜桓楚却是雄踞一方的东伯侯!
历代东伯侯都没有姜桓楚的荣耀,可谓盛极一时,又怎么不遭到君王的猜忌?
一个只要心生叛意,就能让大商动荡,摧毁六百年基业的诸侯,实在太可怕了!
而西伯侯姬昌,势力虽然不如东伯侯大,封地又在地广人稀的西岐,但他比东伯侯更得人心。
商容曾见过一些出身西岐从事贩卖货物的小贩,无一不是口称西伯侯仁义,赞不绝口,听闻西岐的田赋也极其宽容,百姓无不感恩戴德,西伯侯收拢人心,又是何目的?
纣王定是发现了诸侯弊病,想一步步削减诸侯的势力,但又不能过于激进,将本来没有叛意的诸侯逼反,所以想出了这个计策。
用自身的污名来引诱心有不臣蠢蠢欲动的诸侯,只要露出马脚,便以雷霆之势擒拿。
至于苏护被问罪,很可能只是纣王与其商定的计策。
商容仔细调查过,市井虽然全是纣王强抢苏护之女险些将其逼死的流言,却并没有人目击到近卫掳掠,那肥头大耳的形象与歪七竖八的霸王步,抢了人根本不可能迅速逃离作案现场,这一切,必定都是假的!
商容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只需细细观察东伯侯与西伯侯的举措,加以分析,上奏大王,便可表忠心,说不定还有功。
只见姜桓楚出列,道:“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疏通源头;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治,臣虽下愚,知其不可,何况大王你呢?”
这个劝谏很有水平,并没有戳破几天前的龌龊事,只是以树木生长、泉水流通来比喻君王治国,根不够深的树木,无法茂盛,源头不通的泉水,无法长流,德行不够的君王,无法让国家安定。
并没有指着鼻子骂纣王昏庸无道,必须要怎么怎么样,而是淡淡的讲道理,这样的劝谏,反而容易让人接受。
商容思虑,东伯侯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纣王做了这种罪大恶极的事情,还用最稳妥的方式劝谏,并不激进,既维护了纣王的声誉,又劝谏一番,用心良苦,是个忠臣。
而后西伯侯姬昌也出列。
同样没有责问纣王,只是言语间一直维护冀州侯苏护,不断说苏护多么多么贤明,为大商立了多少多少功劳。
商容乍一听,没听出什么问题,可再一想,问题来了。
苏护是准外戚,为人又颇有勇名,擅长带兵,如果是普通罪名为苏护说话还好,无伤大雅,可现在苏护哪怕被赦免,名义上仍是与纣王对立。
而且,在表面上苏护是第一个反对纣王旨意的人,这不仅是一次君臣不合,更是一个臣子与君王相逆的标志,支持苏护,就是反对纣王。
尽管商容知道一切都是纣王与苏护的计策,可他同样知道,能识破这个计策的人,还是少数。
尤其是西伯侯这种身处于局中的诸侯,哪怕平时再精明,也很难看透,毕竟历数数代君王,有谁敢不惜名声,自污以设计贼人呢?
商容在心里为西伯侯感到可悲,数十年来,不断积累的仁德之名,将野心埋于胸中又如何?
还不是被纣王一个计策就戳破了内心想法?
为苏护站场,给苏护说话,分明就是在向各路诸侯作保,你们要是对纣王有意见,只管说,我姬昌挺你们!
这可是大忌!
姬昌为苏护说完话后,又问起纣王为何要耽误臣民的腊祭,耽误年终田赋,让诸侯提前来朝,难道真的是如传言般贪图选秀美色吗?
商容连连摇头,姬昌的意图越来越明显,这分明是在向纣王扔锅,污纣王声誉,只要纣王声望越低,风评越差,他就越容易搞事情。
“孤乃帝王,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子受听到姬昌连连发难,心里乐开花。
姬昌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若说天下谁最想君王昏庸无能,绝对是西岐的姬昌啊!
只有纣王越昏庸,才能凸显出姬昌的仁德。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姬昌是要自立为王的!
子受的回答,显然无法让臣子们满意,君王怎么可以任性行事呢?哪怕找个不经推敲的理由也好,却偏偏来一个何须向你解释?
失望啊!
先有强抢诸侯女,当朝辱冀州侯,后又有乾纲独断,耽误田赋,这简直.....
闻仲在心里叹息,封神当真不可逆?大商气运当真无可续?
若是纣王还是像以前一样,如木偶一般,虽无大功亦无大错,有了今天的这些事,还不足以让所有人失望。
可有了北海大胜,群臣误以为纣王是一位蛰伏的明君,将带领大商再创盛世,而这样一位被众人期待的明君做出这些事来,简直好大喜功,荒唐昏庸。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少人连连摇头,也不知日后还会有什么更离谱的事情。
而这时,一名身材瘦小的官员,走了出来。
商容认得,这是朝中节令官万年,他的头发一向很少。
节令官官职不高,也没啥用,基本就是个吃闲饭的,反正都不准,算节令还不如去找司天鉴看星象。
万年出列后便直接拜倒在地,叩了三叩,顶着黑眼圈由衷道:“臣万年,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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