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方禹的电话
挂了电话，手机那端不再传来任何声音。
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宋君低着头静静得看着另一只手，水滴顺着手腕滴落，在光亮的桌面汇集了一小滩水迹。
许久，他轻笑了下，放下手机。
双手撑着桌沿上推了一下，椅子向后划去，与地面间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起身，顺着地面上的水珠，向浴室走。
预料中的，他在镜子上看到了那张写着“胆小鬼”三个字的纸条。
不规则的边角，泅开的乌黑一片的字迹，脏兮兮得可笑极了。
他没有把纸条撕下来，而是看着镜子，倏尔，弯了眉眼，他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隔着那三个字，薄唇轻启，他道，“真幼稚。”
镜子中男人的瞳孔在一瞬间缩小，又恢复原状。
宋君不在意方才一瞬间的恍惚，继续道，“你在暗示我什么？”
“你想让我记起什么？”
宋君低头看手表，隔着玻璃摩挲着手表上的那点褚褐色。
“可如果，你想让我记起来，为什么不直接把记忆还给我？”
“你在迟疑什么？”
宋君把那张纸条撕了下来，看着镜子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个人，“而你又为什么会出现？”
宋君站了许久，盯着镜子的眼睛都有了酸涩感，依旧没有再次出现恍惚感，也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的答案。
许久他自嘲得笑了一下，闭上眼睛缓解眼眶的酸涩。
四肢百骸涌上倦意，他呢喃，“没关系，三个月，还剩两个月。我等着那个答案。”
然后他离开了浴室，把那张被团成一团的纸条放塞了匣子里。
……
宋君又恢复了作息，他的生活规律而刻板，六点起床，然后踏上跑步机上跑上一个小时，冲洗后穿上西装。
下楼选择走楼梯，避开高峰过于拥挤的电梯和让他无措的招呼，经过人声鼎沸的店面，穿过热闹的人群，然后徒步向公司走去。
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他便把车留在了别墅那里，平时出行也是方禹这个全能助理担当司机的职责。
而且，宋君并不大喜欢自己开车，这似乎也是那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
在上班的途中，他会听到许许多多的声音，叫卖声、招呼声、汽车的鸣笛、孩子的哭闹……
以及嗅到许多味道：包子的味道、路上的花草、香水的问道……
他如一个月前一般，仍旧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
在过红绿灯时走在人群中，他会下意识得避开与异性接触，行走时也需要避开对他相貌而引来的好奇或者惊艳目光的搭讪……
这在此前，是他呆在车里不会碰到的情形。
不习惯、别扭、拘束，这些都没有让他选择离开这里，回到之前的壳中。
方禹不理解对于这些一向敬而远之的总裁为何会选择热闹，人情味浓厚的小区生活。
“总裁，今天也去那里吗？”
“嗯。”
宋君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亮起的路灯，和不时穿梭的车辆。
将近一个小时，方禹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加油站，下车加了一些油。
滑下窗，宋君望向不远处的交叉口，这里是宋君一年半前发生车祸的地方。
而这几日宋君都会在下班后来到这里，他想兴许能刺激到一些记忆，但结果，什么也没有回忆起。
“回去吧。”
方禹没有多问，便开了车调转方向。
再次经过那个交叉口，宋君问他，“方禹，一年半前我发生车祸之前，有接触过什么人吗？”
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私家侦探或者黑客？”
“不清楚，”方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宋君，皱了皱眉，摇头否认，“总裁那段时间的私人时间是避开我的。”
宋君点头，没有再说话。
等回到了公寓楼下，方禹下车给宋君开车门，宋君突然问他，“方禹，这一年多，你有在我身上发现什么异常吗？”
方禹愣了一下，低头对上宋君深邃的目光和紧抿的唇，宋君的神色很严肃，他同样郑重得摇头，“没有。”
然后谨慎又愧疚得问宋君，“是不是我忽略了什么？”
宋君垂下眸，“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方禹也没有发现他体内那个人的存在。
意料中的，倒是没有太失落，宋君下车进了大厅，走进电梯。
方禹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然后才坐进车，他沉思了一下，然后给温茹打了电话。
“喂？”温茹有些好奇方禹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她刚和翩翩在外面吃了饭，散步消食顺便逛夜市。她看了手机屏幕示意那边唤她的翩翩电话，便找了安静的地方接听。
“我是方禹，这个时间打电话打扰温医生，是有关总裁的事想要询问，不知道温医生方不方便。”
预料之中，温茹点头，“方便的。”
方禹问，“温医生，总裁他是想要找回记忆对吗？”
“是的，宋先生说他的记忆已经影响了生活。”
“总裁最近几日常去车祸发生点尝试刺激记忆苏醒。”
“有效果吗？”温茹问。
“没什么成效。”方禹摇头。
“总裁有问在车祸前他是否见过私人侦探或者黑客，是有什么线索吗？”
温茹是知道方禹几乎包揽了宋君的所有事的，再则，如宋君所说，方禹几乎知晓他的所有事情，温茹便没有避着他。
“我们猜测宋先生梦中的女孩现实中便是存在的，宋先生那段空白的记忆便是与她有关，车祸发生前，宋先生当时应该也是要去见她的。”
“啊？”方禹发出短促的惊呼声。
“怎么了？”温茹诧异得询问他。
“有些意外，”方禹解释，“总裁的异性抵触温医生是了解一些的，所以总裁身边几乎没有女孩的存在。”
所以这是吃到上司的瓜的心理，温茹有些了然。
果然下一秒，方禹便有些可惜得说，“不过，那段时间下班后，总裁都是避开我的，所以我也不清楚女孩的身份。还有侦探和黑客，也是毫无头绪。”
“嗯。”温茹早知道了这点。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方禹又问。
“倒是有一件，”温茹想了一下，“宋先生车祸时的那部手机里应该有些线索。宋先生在车祸发生时便是在和对方通话。”
温茹把宋君记起的片段说了一下，“那部手机据宋先生说损坏很严重，当时的情况也没人在意，不知道还有没有修复的可能？能将那通电话复原吗？”
方助理讶然，然后摇头有些惋惜道，“温医生，那部手机已经销毁了，因为损坏严重，不能确保数据是否残留的情况下，便进行了处理。”
“嗯，是我想当然了，”温茹没有太失落，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毕竟太过久远，即便是旁人，坏了的手机也不见得会保留。
“方助理是一直跟在宋先生身边对吗？”温茹有心闲聊。
“嗯，总裁回国后我一直跟在总裁身边。”方禹自豪得回答，然后又不免失落，“却还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温茹安慰他，“方助理已经很优秀了，几乎包揽了宋先生的所有事，那样的意外，也是不想的。”
方禹握着手机怔愣得看着手心，笑了下，点头，“嗯，有安慰到。”
“那就麻烦温医生继续帮助总裁了，如果有需要，也务必请不吝啬吩咐在下。”方禹说了俏皮的话。
温茹也跟着打趣，“那我便不客气了。”
又聊了一会儿，电话挂断。
方禹熟练得拨打了总裁常吃的酒店，催了一下餐食配送情况，收到满意的答复后驱车离开。
与此同时，宋君的手机收到消息。
“总裁，晚饭会在二十分钟内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