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是一条绣帕
朱学休还在龙舟上,远远的就看到桥头出了事,有人跳河,又有人聚集在一起。
只是距离尚远,又在河中心,大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比赛中也无法下船,只能等到了终点之后,再次返回。
比赛完毕后,也没有等着宣布名次,几条船上的人都纷纷掉头,逆水而上,哪里还管的了其它。
谁知驾着船刚刚行的两三里,就有人看到河边上,正有人死命的往水里爬,一身湿,水淹到了脖子上还不回头,拼命的往河中央走。
“那边有人跳河,快,快点过去!”
朱学休再是心急,也只能指挥大家往那边靠过去。
落河的又是一位表嫂,二十大几的样子。
一船的毛头小伙子,脸皮薄又没有什么救人的经验,看到表嫂落水,手忙脚乱的,一个人捉住一只手脚,捞尸一样、四仰八叉的把表嫂抬着往上岸。
那表嫂年纪轻轻,没有被水浸死,却差点被羞死,看到一群后生这样抬着她,羞得不敢抬头,闭着眼。
“不要救我,不要救我,你们不要救我。”表嫂左摇右晃,就是不从。
“你们放下我吧,没法活了,没法活了啊!唔唔唔……”
那表嫂不知是臊的,还是真的想寻死,折腾来折腾去,不停的扭动身体,左右晃动,几个人差点没扯住。
当时五月天,气温已经上来了。
一群毛头小伙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被臊的面色通红,浑身不自在,全部别着头,望着旁边。
不能看、不敢看,想看也不得看。
等上了河岸,众人大松了一口气,话也不说,直接把表嫂扔在了河边的沙地上。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问,那位表嫂闭着眼,就是不答话。
“留两个人看着,其他人出去找找,看看是谁家的,有没有人来找。”
朱学休也是烦,心急如焚,偏偏又遇上这种事。交代过后,直接就弃了船只往上游跑。到了这里,越往上游走,水势越急,坐船和跑路几乎没有差别。
‘番薯’见了,赶紧跟着。
一路狂奔。
只用十几分钟的时间,朱学休就冲到了紫溪河的桥头,迎面拦住一位三十出头的妇女。
“表嫂,出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这么乱,人也不见了好多?”
朱学休跑的气喘吁吁,说话更是断断续续,那位表嫂看到朱学休,先是一愣,继而就说了起来。
“大少爷,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的回去……”
表嫂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朱学休翻了脸,一对白眼珠了瞪着她,瞟着眼。
表嫂一愣,马上就想起了传闻中大少爷脾气,赶紧的改口。“死人了,大少爷,死了很多人……”
“死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朱学休抢过了话,满头都是雾水。
“我也不知道,不太清楚。只晓得说是刚刚上面有文件下来,说去年上海打仗死了很多人,有一两百个。”
“一两百个?”朱学休面上一惊。
“对,就是说有两百来个,消息散开后,仙霞贯的天就塌了,不知有多少人跳河,刚刚这就救起好几个,炸了锅。”
表嫂滔滔不绝。
只是说着说着,脑海里又想了起什么,表嫂赶紧又对着朱学休说道:“大少爷,你赶紧的回去,不要在外面打摆子乱转悠,你公公晕倒了。”
“我阿公晕倒了?”朱学休大惊。
“对,老爷子晕倒了,被牛车送转家了,你赶紧的回去吧。”
“哦,谢谢,谢谢,我这就回去。”
朱学休也是急了,对着表嫂不断的行礼道谢,眼睛却四处的在街道上转悠。
“别客气,赶紧的回去。”
“回去,回去,……回去啊,别乱转!”
表嫂挥手示意,不停的提醒,催促朱学休回家,看到他一对贼眼睛溜溜转,还以为他那着什么主意,会不会是想着去哪里瞎玩,苦口婆心的劝着,用心良苦。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谢谢,谢谢表嫂!”
朱学休嘴里不断的谢着表嫂,脚步就错了开来,退后、左右张望、努力的寻找,只是怎么也看不到熟悉的人影。
“番薯,番薯,你死哪去了,赶紧的找辆车。”
“快点!”
‘番薯’刚刚还跟着朱学休,转眼就不见了人影,不过朱学休相信他肯定不是玩去了,只是不知道在哪,只能大声嚷嚷。
赣南是丘陵地带,多山多坡又多水,想要反应快、速度快就必须有马。只是马匹比人还养的精贵,成本太高,所以邦兴公又购置了一些自行车来补充,借此提高护卫队的应变能力。
山路、崎岖的小道上骑马,但是在仙霞贯这样的平地上,骑车就会方便许多。
光裕堂没有轿车,只有牛车、驴车、马车,还有自行车。朱学休嘴里说的车,自然就是指自行车。
不过在赣南,自行车不叫自行车,而是叫单车。
“番薯!”
“番薯!”
“来了,来了,大少爷,我来了!”朱学休又叫了几声,才听到番薯的应话。
‘番薯’大声应着,推着一辆单车从不远处的一个斜巷里冲出来。朱学休见到,赶紧快走几步,向着对方靠过去。
“快、快、快!”
朱学休一边冲着对方招手示意,一边快步往前冲。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有人从斜面插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大少爷,你一身是水,擦擦吧。”迎面就递过来一个干净的帕子。
听声音就是一个妹子,糯糯的说话声音很好听,拿着帕子的小手更是像葱一样,洗的白白净净。
不过,在这个时候,朱学休却是没有心情去理会,连看都没有眼看对方一眼,直接就接过了对方的帕子。
“谢谢!”
朱学休接过就走。
不过,只是拿着帕子刚刚擦了两下,就感觉有些不对头。
赶紧停了动作,朱学休拿着帕子在鼻子前嗅了一嗅。
嗯,帕子是香的。
很怡人的香味,说不出名,浓郁、但并不刺鼻。
摊开手,再打开。
帕子靓丽如新,上面有几道很明显的折痕,显然是珍藏已久,鸳鸯戏水的图案栩栩如生,上面的荷叶更是娇艳欲滴。
“我的妈妈呀!”(PS:这里没写错,就是我的妈妈呀。)
朱学休叫苦不迭,悔的肠子都青了。
手里拿的居然是一条绣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