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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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和她,她和他,乔装了的糊涂

挂了电话,秦瓦凡回到师兄们中间,啤酒已经悉数倒在了师兄们的酒杯里,七八个酒瓶子簇拥成一团在草地上,烤串倒是还留有一些。他端起旁边师兄的啤酒杯就往嘴里灌。

“诶诶诶,小师弟,你不是喝酒过敏吗?”

“就是啊,你的汽水还没喝完呢,我们可不喝汽水啊!”

左右两旁的师兄吃惊地笑着调侃他。

秦瓦凡喝酒过敏,这事被他本人宣扬得只要和他一起吃过饭的人都知道,他也很少喝,即使和白榆,也是只喝个半瓶,就赶紧打住,倒头睡后起来都得用风油精狠搓他身上起的那些红红的酒疙瘩。

“估计是和女朋友闹别扭了,要不怎么煲个电话粥回来就这样呢?”

“哈哈,小师弟,借酒消愁愁更愁,小心今晚回去愁断肠啊!啊哈哈哈!”

师兄们放下自己的话题,都拿着他来打趣了。

“过敏就过敏,习惯了就不过敏了!”

秦瓦凡咕嘟咕嘟地将师兄八分满的一玻璃杯酒喝了个底朝天,放下酒杯,嘴也不抹,就抓起一个烤鸡翅就往嘴里送,不过,在鸡翅碰到嘴唇的路上,他回了师兄们这么一句话。

“有道理!看不出来啊,小师弟,道行很高深啊!来,干一个!”

最初挑起追女孩子话题的大师兄狠赞一句后,便借机举起了酒杯——举杯庆贺总要有个由头,秦瓦凡这句话就是个很好的由头。

被秦瓦凡喝干了酒的师兄拿起旁边师兄的酒杯倒了三分之一过来,那位师兄抓起酒杯又给补足了二分之一。

另一个师兄拿起秦瓦凡之前装热水的杯子,将杯子里早就凉了的开水泼在了地里,再给斟了半杯,递给了他。

秦瓦凡也不吱声,自然地接过来,和着众师兄一起举起了杯子,为自己这句话显出来的才识庆贺,也为刚刚和白蒹葭通话时结冰的心情解冻。

回到寝室,正撑着额头坐在书桌旁看书的白榆一看,就知道这兄弟又喝晕了回来。

“好像有人说过喝酒一年不过三次,上次我和你喝就是第三次了,这次就超数了吧?”

“唔……”

秦瓦凡的确不仅仅对酒过敏,还酒量太差,两杯不到,就脚踩浮云,天旋地转,对于白榆的话,自然是如同过耳云烟,不知所云了。

“你和她说别去广州……”

迷糊中,秦瓦凡说了这句话时,白榆拿了瓶风油精正帮他擦小腿上的红疙瘩,刚想问他谁要去广州了,他一个翻身,腿一蹬,鼾声就起了,差点没把白榆手里的风油精撞翻在地。

“铃铃铃……”

白榆正愣怔在秦瓦凡的话里呢,寝室里的电话铃响了。

他一看其他几个都在洗澡的洗澡,洗袜子的洗袜子,便把手中的风油精往书桌一放,跑到门口接起了电话。

“喂,白榆在吗?”

白榆听出了是白梅的声音。

“我就是,你说吧。”

白榆的声音还是和往常的一样不温不火。

“白榆,秦瓦回去了吗?”

“嗯,回了。在睡觉呢。”

白榆知道白梅找自己就是为了知道秦瓦凡的行踪。他的眼睛似乎被手上残留的风油精给辣到了,不由自主地快速眨巴着,都快要出眼泪了,又硬被他生生地闭了回去。

“哦,那就好。我下午看他踢足球,中间给他递了瓶水,后来见他和他们一起踢足球的师兄们一起去喝酒吃烤串了,再后来就看他喝酒了,跟着一起回来,走路都走不稳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寝室。”

白梅一长串的解说。

“你一直跟着他啊?”

“我哪有……”

白梅脸烫如火,白榆在电话的另一端都听出来了。

“哎呀,我就是也刚好想吃烤串,就也去了,不过不在同一个档,在他们隔壁那个档里,他们吃得热闹,没发现我,我也就懒得过去打招呼了嘛……”

白梅急急忙忙地给自己补锅。

“呵呵,解释就是掩饰。”

白榆照样是温温一笑,无论他心里有多喜欢一个女生,他也很难相信自己会成为那位女生的爱情里的主角。哎,总是受挫,不习得性无助都难啊!

“掩饰就掩饰,反正他也睡觉了,听不见,你就照顾好他吧——被子还是要盖的,天转凉了,这人喝了酒,别进风了。”

电话线里传来白梅的殷切叮嘱。

“嗯,好。哦,对了,你知道蒹葭要去广州吗?是为什么事去的呀?”

白榆对白梅的叮嘱向来都答得稳重,也必定不会辜负。

但他忽然想到刚刚秦瓦凡模模糊糊说的别让她去广州的话,想来能让这人醉酒后还念念不忘的,也就一个白蒹葭了,是以他好奇地问白梅,毕竟她和白蒹葭是同学兼老乡,平时走得也近,或许也知道。

“蒹葭要去广州?秦瓦,呃,蒹葭告诉秦瓦了?”

白梅是个人精,本来想问是不是秦瓦凡说的,但想多了解点信息,也不想让白榆知道蒹葭并不会什么事都说与她听,让秦瓦凡知道后恐怕会失去对她的热络,便脑筋急转弯般地,在肚子里打了个小九九,话里也就跟着拐了个弯了。

“哦,那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才问你嘛。”

白榆老实地回答。他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加起来,估计也不如白梅那瞬间的心思来得多。

“原话,秦瓦原话怎么说的,我看看他知道到什么份上了。”

白梅贼兮兮地追问着。

“哦,就是说,就是说,呃,别让她去广州。我其实也不知道这个她到底是不是蒹葭,所以找你确认了。”

白榆犹豫了一下,又如实地将秦瓦凡的话递送给了白梅。

“哦——这样啊!你别急,等秦瓦醒来你好好问问他,问好了再和我说,要不,我不知道蒹葭都和秦瓦说什么了,蒹葭的脾气你们都知道,平时怎么都好,就是对个人隐私看得很重,万一不小心在这方面惹恼了她,再修复可就难了。到时候,你和我可就都成了好心办坏事,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白梅滑溜溜得跟一条泥潭里打滚的泥鳅一样,说话一点漏洞都没有,不沾一丝儿风。

“嗯,有道理,那等明天秦瓦醒来我好好问问他,你先别和蒹葭提啊!”

白榆果然被白梅的一番话唬住了,不敢造次,万一不小心断了自己兄弟这放在心肝尖儿上的情缘,那估计他下辈子也不想见到自己了,还是谨慎为妙。

看来自己要跟白梅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呢。挂了电话,白榆忘了对白梅埋藏心底的倾慕之情,倒反而崇拜起她来了。

忽然想起白梅的叮嘱,他又赶紧走到秦瓦凡的床铺前,帮他盖了层薄被,气哼哼道:

“哼,你也不亏,也有人这么关心你。谁让你只知道往前看,不知道回头看呢?!”

说得就好像他自己已经跳出这个前追后赶的圈子里一样——不知是不是他一直装糊涂装惯了,成真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