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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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和平盟约

橙红色的太阳缓缓落下,天际与海平线相接。

夕阳西下的光芒,将整片天空与海,晕染成了火的颜色。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海浪翻卷的声音。

鼻子钻进海水的咸味,都聆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盘腿坐在一块礁石之上,裙摆铺散开来,像一朵绽放的花朵。

海浪不时拍上来,将裙摆浸湿。

都聆低下头,看着腿上的雁空琴,嘴巴微张。

厚重古朴的琴身,弦线光泽依旧,是王雁空亲手所做的雁空琴。

指尖在弦上轻轻拨动,发出铮铮之声。

“这里是东海。”,都聆心中酸涩。

一滴清泪从眼眶中滑落,再落到弦上。

远方传来呼唤,深情中亦带着欣喜:“娘子。”

紧身的黑色长衫,手持长剑。

海风拂过他的脸颊,都聆望着他一头乌墨色的发丝出神。

发丝高高束在头顶,一丝不乱。

他的头发还在,眼眶红了一片,都聆对着雁空琴失声痛哭起来,肩膀因哭泣微微抖动。

王雁空扬起温和的笑,目光深深:“娘子,我回来了。”

和无数个往常一样,她坐在东海岸边,等着丈夫归来。

温暖的笑容,柔和的眼神,历历在目。

这样的眼神,既熟悉也陌生,陌生到令都聆心中发慌。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抬起雁空琴,用力将琴砸向礁石。

声响琴断,断掉的雁空琴摔入海水之中,被渐渐吞噬。

都聆抬起通红的眼睛,对着天空说:“阿阏,你骗不了我的。”

佛,大爱无疆,小爱注定会被牺牲。

所以王雁空走了,头也不回地修了佛道,也丢了她。

大道终成,那个心中只有佛道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海中漩涡愈深,眼前的幻境终于破碎。

没想到都聆能破了她的幻术,孟阏唇角溢出一抹鲜红,用手背拭去血渍,她吸了口气:“你对自己真的够狠。”

喜、怒、哀、惧、爱、恶、欲。

人生七情具,缺一不可。

缺之其一,修为再难进。

“你的爱在哪儿呢?”,孟阏神色晦涩难辨。

心中空有爱意,却没了爱人的能力,失声痛哭之时,心中是否会酸痛难忍?

陆知杳'啊'了一声,纳闷:“爱?你在说什么?”

看她的反应,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的。

都聆蓦然色变,在孟阏开口前,堵了回去:“你是幻术行家,但我的法器刚好克制,至于身手,我应当是打不过你的,这点我承认。”

即使孟阏还未出手,都聆便已心中有数,她一心修习幻术,鲜少与旁人交手。

可打不过,并不代表救不下索引,都聆将一块牌子举起。

皎洁的月光照向牌子,半空中投出几行小字。

“巫冥失和,生灵涂炭,天厌其乱孤亦是,万物有灵,遵天道,是为正道,今和约已定,望两族之民得以息,大荒十万七千三百五十二年,十月初五立。”

都聆目光坚定:“索引以叛族罪论处,如今她还有罪吗?”

众人将那几行小字看了个分明,脸色表情各异。

索引喘息声加大,她紧紧握住叙阳的手,难掩心中激动,过了这么多年了,终于要回归正道了吗?

“不可能,尊皇不可能签此盟约。”,巫罗神色凝重,对此盟约发出质疑。

冥巫不和已经许久,怎么可能一点预兆都没有,便要和平共处了呢!

孟阏拉住巫罗,指着上面说:“是尊皇的印鉴,怎么可能。”,对啊怎么可能,她喃喃道。

“师妹,你干了件大事啊!”,陆知杳同样震惊不已,佩服的眼神落在了都聆身上。

都聆含笑看着巫罗,回忆起栾迦宫的那一幕。

都城栾迦宫中,鎏金灯上白色蜡烛静静燃烧,墙壁上挂满了画像。

风将帷幔吹开来,露出画上女子的面容,或动或静,都是同一名女子。

有身着戎装,有着一袭白金宫装,有灿然一笑,也有俏皮的模样。

画像的左下角都有着几个小字,吾妻星聚。

一进殿都是扇不去的酒味,都聆进殿便掩住了自己的鼻尖。

巫后几万年前骤然离世,巫皇一蹶不振,对外宣称大病一场从此不理诸事。

从此巫界由野心勃勃的长公主执政,实行铁腕政策,连转生都不屑由冥府代劳。

冥府自是不会坐以待毙,轮回取消巫族一道。

没了新魂诞生,巫族开始和冥府抢魂,私下斗争不断。

都聆手持一副卷轴走进了栾迦宫中,对着半卧在地上的巫皇道:“仙界都聆,见过巫皇。”

据闻巫皇是个英俊的男子,今日一见,完全是一个颓废的男人。

“巫族与仙界向来没有瓜葛,你为何想见本皇?”,冷冷地声音从上面传来。

都聆笑了:“都聆是替冥皇来传一句话。”

一个酒瓶子砸到了都聆脚边,酒液混着碎片在她脚边砸出了一朵花。

都聆丝毫未动,任酒浸湿她的裙子。

巫皇却笑了:“本皇手滑,上仙莫要计较。”

冥府和巫界势同水火,都聆哪里不知,她没有同巫皇计较,手中的卷轴唰地一下展开。

卷轴是一副画,画上女子身着黑色斗篷,帽檐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出容貌,只露出她的一双手。

女子手指纤细,无名指上有一条黑色纹路,格外引人注目。

都聆将画展开后,缓缓开口:“冥皇托都聆问巫皇一句话,想知道星聚在哪里吗?”

巫族一生只择偶一次,若真心相爱,缔结情缘之时,双方无名指上会出现一个独一无二的烙印。

无论旦夕祸福,肉身陨落,只要灵魂不灭,必当永存。

巫后神魂消散,当年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可这条纹路还在,就意味着巫后灵魂根本未灭!

巫皇披着白色的外袍匆忙从高处滚落,散落一地的酒壶被他踢向别处。

眼中积累的喜悦没有一丝一毫的掩藏,巫皇双手想碰画又不敢碰画,他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都聆:“她在哪儿?”

都聆将画递给巫皇,点头一笑:“那要看巫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