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故人来访

周飞鸿医生！

石头的心里高兴极了，最欢不过故人来。

“原来是你的朋友！”却乔姐姐笑道。

“既是石头的朋友，那也是我的客。

暂到我屋子里休息吧。”却乔姑娘将周飞鸿医生让进了自己的屋子。

对于周飞鸿，却乔是知道的，他欲赎了石头，银子足够，但是南园妈妈不允此事，着实异常。

今日一见，周飞鸿大夫，正值青春，蹁跹有礼，并不令人厌。

一壶香茗已然端上。

“咕噜噜，咕噜噜……”石头的肚子着实给力，这个声音逗笑了在场的两个人。

在却乔姐姐的招呼下，南园的美食渐次被端了上来，陈皮鸡、叉烧包、清淡小食……

周飞鸿发现，石头长高了，似乎还有些吃胖了，那大快朵颐吃的样子，像个孩子，不像接客姑娘该有的骄矜样子。

周飞鸿放下心来，他起身对却乔姑娘施礼道：“多谢却乔姑娘照看之恩。”

“我和石头姑娘已然是姐妹了，照料她，是应该的。”却乔姐姐永远都是这么优美。

石头欢快说道：“姐姐对我太好了！周大夫，您看，我有了新衣，有了自己的小屋子，姐姐还教我读书呢！”

石头见到周飞鸿，见到故人，她仿若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一个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小宝宝，她把欢笑都写在脸上。

听过此言，确信石头无碍，周飞鸿起身，向却乔姑娘一拜：“多谢。”

紧接，周飞鸿说道：“今后，我会留在广州城，学习洋人的医术。“

却乔在品茗间，附和道：“洋人医术确有过人之处。是在博济医局吗？”

周飞鸿答道:“对，博济医局，十三行新豆栏街丰泰行3号。”

却乔姑娘微笑道:“广州城中，也只有十三行能够容留洋人。“

“那里的夷人可以治疗很多我们中医难以解决的疾病”周飞鸿有礼地答道。

石头懂，她渐渐在长大，她想：很多人的疾病是难以治疗的，我母亲的病不是吗，若有所思道：“夷人有好的办法，我们就该去学。”

却乔微微点头说道：“夷人的医术在某些方面确有过人之处，吾有一友，患有眼疾，眼前雾蒙蒙一片，中医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却是一个十三行中的洋人传教士治疗好的，十分神奇。”

石头的话、却乔姑娘的支持态度让周飞鸿感慨不已。

要去向那些“蛮夷”、“番鬼”学习西医，周飞鸿身边没有人支持。

乡里邻居听说这个消息呲之以鼻，甚至有人讹传：外国人拿中国人的脑子做药，外国人在夜晚会吸食中国人的血；周飞鸿数典忘祖，忘了本，忘了祖宗……

周飞鸿深深感受到了周遭的巨大压力。

绝大多数中国人，甚至是清朝社会的精英还在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禁闭自首，夜郎自大。

而在广州，在这南园暂时委身的石头小姑娘、却乔姑娘却有这样的见识支持自己向西方医学学习想法，他的内心有了些许感动。甚至有了如遇知己的感觉。

随后，周飞鸿说出了他南园此行的真正目的：“我希望带香菇走出青楼，让她今后去博济医学堂学习医术，那里已经开了女子学医的先河。“

“博济医院，由美国耶鲁大学的伯驾创始，他学习过解剖，化学，生理学，这里可以治疗一些中医无法解决的病症。“

羡慕的神情跃上了却乔姑娘的面庞:“石头可是好有福气，有这么一位哥哥惦记着，此生也是有幸了。”

“还望姑娘在南园妈妈面前帮忙周旋。

“没有接到我兄张百龄委托我赎出香菇的信笺，只能暂且托却乔姑娘照顾。”周飞鸿医生再拜道。

却乔姑娘轻轻蹲身回礼道：“公子，其中内情我都知晓，南园妈妈现在还不敢把石头怎么样，公子放心。”

在石头姑娘的内心，一直憋着很多问题，“母亲怎么样了？”、“父亲怎么样了？”、“可曾见过姐姐秀姑？”、“我何时能够离开南园？”她统统一股脑问了出来。

在石头被卖之后，她的母亲很快就成了一缕孤魂，父亲也在一场风雨中寻不到了踪影。这些周飞鸿都知道，但是他却说道：“你的父亲母亲都还好，我会帮你离开这里，有事情可以来十三行找我。”

石头强忍住了泪水。

周飞鸿大夫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抚了抚石头小姑娘的头发，道了珍重。

周飞鸿是力排众议，顶着巨大的压力离开冈州古城。

父亲甚至用逼迫周飞鸿娶亲的方式，想要留住儿子，将唯一的独苗留在冈州。

对方是周家的大小姐，自己的表妹，冈州的巨富之家，还有在京城为官的哥哥。

但是，周飞鸿的心思不在周表妹，不在冈州古城。

父亲气急败坏。

尚在京城太医院的祖父并不知晓这一情况，不知对于他到广州城学习西方医学的做法是否支持。

周飞鸿的心中不仅有着求学梦，更可照拂香菇。

在离开之前，周飞鸿为石头留下了银两。

他何曾不想把石头带出来。

但是，不见张百龄的书信。

周飞鸿的那封信到了远在热河巍峨的张家百年老宅中，被张百龄的老母亲默不作声，永远地扣押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