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梦未成真空欢喜
几年前，一枚圣旨金牌从发现地——红楼市以北的偏远乡镇，进入红楼市区寻找鉴定专家和“买主”，结果无人识货。收藏界的所谓大师更是前怕狼后怕虎，不敢出手，最终导致惊世国宝在红楼市只是惊鸿一现。
红楼市文物研究站也因此蒙羞，站长周权好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外出交际应酬时几乎不敢说出自己的单位名称，如果被中间人介绍了，对方肯定会说：噢，文物研究站啊？对了，前些年有一块圣旨金牌，你们没有好好研究研究吗？那可是咱们红楼市发现的最厉害的文物了！
每每这时，周权都无言以对。站里的其他人也有过类似的尴尬经历，好像圣旨金牌的“流失”，他们有着天大的责任一样。
这一次，苍天眷顾，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圣旨金尊横空出世！如果掌握在自己手中，文物研究站就相当于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可以扬眉吐气、耀武扬威了。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为红楼市实实在在地增添了一枚国宝级文物！
周权不能不激动！
出租车顺利地开到了南立交桥，并未有人跟踪。白印图和郑星烁下了车，付钱时明显感觉到出租车司机下意识地用手遮掩着鼻子。
郑星烁也闻了闻自己的身上，问：科长，咱俩身上真有味儿？
白印图回了句：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市不闻其臭。
郑星烁乐了，说：怪我问得没水平了。科长，为什么在这儿下车？
白印图警惕地四处看了看，说：为的是甩掉尾巴。别的不多说了，赶紧再打辆车，这回直接去单位！
郑星烁又拦了辆出租车，两人直奔红楼市文物研究站。
没等到地方，郑星烁就把手机微信调到了扫码界面，车一停赶紧付钱下车。
出租车司机看着两人的身影，笑着说：难怪有点儿像捡破烂了，原来是搞旧货研究的啊。
…………
红楼市文物研究站的站长办公室里，周权已经坐立不安了，在屋里直打转转。
白印图和郑星烁是跑着上楼的。周权听到脚步声，立即打开屋门——迎接两位功臣。
周权：辛苦啦！
白印图用力地点点头，他的眼里明显是湿润了。是啊，一件国宝级文物在自己的手中“抢救”回来，谁能不激动？他的一只手，始终插在裤兜儿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块金属牌。
郑星烁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笑还是该哭，表情反而有些木然了。
周权随手关上了屋门，他没有说话。
接下来，三人都没有说话，因为此时语言已是苍白。
白印图在两人的注视下，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缓缓张开——
是块牌子！
是高脚酒杯形状的！
是微微泛黄的颜色！
周权已经激动得喘不上气来了！
如果这块牌子是真的，历史一定会记住这一天、这一刻、这些人！
周权往桌子上一指，白印图把金属牌轻轻放在桌子上。
周权找来一条洁白的毛巾，郑星烁主动接了过来，然后上前去擦拭金属牌。他擦拭得很小心，生怕给擦碎喽似的，哪怕擦掉一块漆，都是一种亵渎、一种犯罪。
擦着擦着，郑星烁的脸色变了，表情僵硬了，手也不敢动了。
周权和白印图都觉得奇怪，两人赶紧凑上前，仔细一看，也像被孙悟空使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眼皮也不眨一下，甚至都不进行呼吸了。
三人的“默剧”到了高潮部分，因为那块金属牌上没有出现古老的八思巴文，而是现代标准的汉字——××啤酒敬赠！
这不是什么圣旨金尊，而是一个高脚酒杯形状、铜质的瓶起子。
…………
白印图郁闷，比他更郁闷的是郑星烁。也许是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差吧，也许一个瓶起子的“出土”，打破了他的明星梦、英雄梦。
周权没有埋怨两人，相反，对两人的这种负责有余谨慎不足的精神给予客观地表扬。三人分开后，他还特意给白印图打了电话进行安慰，也希望他能劝劝郑星烁，带领年轻人走出情绪的低谷。
在红楼市，同样流传着这样的话：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整一顿！
烧烤真是好东西，吃烧烤也真是一种好形式。
白印图约出郑星烁来到一家烧烤店。点好了东西、倒好了啤酒，两人都没有说话，眼对眼地相互看着。
白印图把右手从桌子底下拿上来，拳心朝上放在桌上，然后使眼神让郑星烁看。
郑星烁紧紧盯住，白印图缓缓展开，烧烤店的瓶起子赫然出现。
郑星烁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白印图也乐了。两人都笑出了眼泪。
白印图递给郑星烁一根羊肉串，说：开撸啊！
郑星烁举起酒杯和白印图对碰，说：开喝啊！
两人高高兴兴地连吃带喝。
临桌，也有三个年轻人吆五喝六的。其中一人头型特别怪，刀劈斧削一般的平整，最个性的是头顶还有一部分染成了白色。此人一拉衣袖，肩头就露出了非洲蜜獾的纹身。此人就是——平头哥郭凡，陪在他身边的“哼哈二将”不用说就都知道了。
烧烤店一般都是卡座式的间隔，相邻两桌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互不干扰。虽然“说话之声相闻”，但基本上是“喝死也不相往来”。当然，要是碰到熟识的，或者谈的话题投机的，两桌喝成一桌的情况也有。
白印图开口道：星烁，都说“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但你跟着我，差点被人耻笑啊。对不住啊。
郑星烁赶紧回言：白科长，您说远了，千万别这么想。跟着您我学到了很多，您的敬业精神、您的责任意识，等等，都值得我学习啊。
白印图摇了摇头，举起了酒杯，两人又一饮而尽。
那一桌的平头哥郭凡问三蛋：我说三蛋，孙家那俩“豪强”说是正在进行复仇行动，可“管得宽”那边活得好好的呢，没有死翘翘啊。让他们抓紧下手，立刻马上麻溜儿的！
郭凡的这番所谓的“黑话”里，夹杂着“豪强”“复仇”“活”“死”“下手”等敏感字眼，不得不让白、郑两人侧耳细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