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觉醒
“别把我看扁了啊，圣殿骑士。”
山羊恶魔捏着圣殿骑士的脑袋，掌控着对方的生命，语气依旧古井不波，就好像只是提起了一只鸡仔一般。
“……”
窗户边的人们看着恶魔的显形，并没有大呼小叫，仿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如同被恶魔身上难言的压力震慑住了一般。
这反倒是正常的吧。平日里亲近的邻里，真身却是随时可以将它们果脯的恶魔？任谁第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鲁德看着那一张张面孔，却发现他们的表情并非震惊的呆滞，而是如同看戏一般的饶有趣味。
抬头仰望着，一双双眼睛不知何时已带上了和那羊头恶魔一样的猩红。
这些家伙，原来全都是恶魔吗！？
他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进入的却是一条恶魔之巷。
鲁德心头一震，他发现那些恶魔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这一出难得的戏剧，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羊头恶魔和圣殿骑士身上。
这本是难得的逃命的机会，可奈何……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使不出力气。胸前，鲜血不要钱似的向外流淌着。鲁德意识到了，就算放着不管，他也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随着这一认知的确立，他明白刚才思维的迅敏不过是回光返照，强行抬起的脑袋终究落在地上，视野渐渐模糊起来。
“呵呵。”
羊头恶魔轻笑着。
恶魔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混入人类的城市，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好像猎人潜入自然保护区一般，可以近距离欣赏野生动物的生态，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富有闲情逸致的美事。
只是，大部分恶魔并不敢深入动物园中，只在最外围，随时可以离开，回到自己的生态区域的范围游荡。
毕竟动物园中还是有着一些凶猛的动物，一旦过于深入，无法第一时间离开动物园，猎人自身也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那么，能在动物园的外圈遇到落单的幼狮，这对猎人而言理所当然的是中大奖。
直接杀死这难得一见的玩具未免有些扫兴。
已让幼狮陷入陷阱的猎人依旧会担心幼狮的反噬。
但是。
羊头恶魔一脚踢开了那柄银剑，好巧不巧地，这长剑落在了鲁德身前。
拔去了幼狮唯一的爪牙后，猎人便不再需要担心猎物的反抗。
无论是何种恶魔，其恢复力都远超人类的想象力。弱小些的还是惧怕断肢残疾，可肉体强大的恶魔甚至可以做到将刚刚被斩断的四肢重生。至于那种削开皮肉的伤口，哪怕是最弱的恶魔也可以迅速恢复。
银剑可以削弱恶魔强悍的恢复力，让原本不可能伤到恶魔的人类拥有了重创恶魔的可能性。
可若剔除了这武器，哪怕再高超的剑手，面对恶魔都再无反抗之力。
“啊啊啊！！！”
羊头恶魔加大了手里的力量，圣殿骑士终于无法忍耐地惨叫起来。
羊头恶魔自然不会这样轻易结束对方的生命，他轻笑一声，终于松开了手，让骑士如同被挑断了手筋脚筋般乱乱地落下。
咔吧。
充满裂纹的头盔应声碎裂，白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
楼房上，一扇窗边传来口哨声：“哟，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女骑士~”
“哈哈，萨巴，见者有份，你可别想独享！”
嗜血的、淫.乱的、狂气的……各种各样的调侃声传来。
“呵呵，自然。”羊头恶魔萨巴没有独吞的意思，或者说他很清楚这样做的下场：“不过，在同诸位享用这难得的美餐之前，请容我为食材松动松动筋骨，这样其肉质想必会更加肥美。”
“咕……”
女骑士闷哼着站了起来，没有昏厥过去，这对她而言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鲁德看着那头盔之下的精致的面容，眼中涣散的焦点忽然重新凝聚。
“伊、伊莉莎！？”
心中强烈的震撼让他再一次回光返照。
那如同圣母雕塑般端庄神圣的面容，即便此刻沾满了灰尘和鲜血，鲁德也不可能会认错。只是，他无法相信，一路追杀自己的圣殿骑士，其真实身份竟然是那个总是对自己温柔微笑的伊莉莎！
这对鲁德而言，无异于信仰的崩塌。
往日温馨的场景被彻底撕裂开来，温暖的笑容和关怀化作了浸入心扉的毒药。
仿佛，随着黑暗中的那束光芒被轻易抹去，更深刻的绝望化作了无边无际的深邃，彻底吞噬了他心中微弱的烛芒。
女骑士和恶魔们不会知道鲁德心中所想，这一刻，躺在鲜血之中的鲁德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杂草罢了。
女骑士站了起来，她看到那离自己数米远的剑，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愚蠢。”
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了她面前，萨巴轻轻一掌便将女骑士轻易甩飞。
女骑士像一个跳动的陀螺一样在地面上旋转跳跃，缺乏经验的她甚至恐惧地闭上了眼，幸运的是，本着逗弄的心态，没有任何一个恶魔乘胜追击。
萨巴看着艰难地站起来的女骑士，调笑道：“放弃吧，别的都好说，这银剑我是不可能让你拿走的。”
他摸了摸依旧渗着血的胸口，面露哀婉：“我可真是一个体贴的大人啊，就算被无知的孩子捅破了胸口，还是不忘教导你走上正路。”
女骑士闻言，表情微微扭曲，吐出两个字：“恶魔！”
“是，我是恶魔。所以你不逃吗？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呵呵笑着，萨巴缓缓走近。
“啊啊啊！！！”
女骑士的眼中闪过恐惧，但还是挣扎着冲了上去，被盔甲包裹的铁拳朝恶魔的伤口抡去。
是的，即便失去了银剑，可只要扩大原本的伤口，她还是有着杀死恶魔的可能。只是……就算杀死了萨巴，她也依旧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围绕在此的无数恶魔，哪怕是经验丰富的资深骑士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身为圣殿骑士的荣誉感和使命感驱使着绝望的女骑士发起了倾尽全力的进攻。
咚！
萨巴只是稍稍避让了一下，女骑士的拳头便砸在了胸口的一侧，没能命中目标的伤口。
沉闷的响声，可萨巴却连一步也未退。女骑士眼中的恐惧越发浓郁。
“嗬嗬……虽然我的确不是专精肉体的，但以你的力量，若非一开始的出其不意，就算你手握武器，也不可能对我造成一丝威胁。”
这，就是恶魔！
全力一拳连让恶魔稍微停顿一下都无法做到，女骑士瞪着眼，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名为恶魔的恐惧。
女骑士的拳头停在了恶魔胸前，停止了颤抖。
萨巴猩红的双眸直视着女骑士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幅度，红光大盛。
噗通。
仿佛被切断了丝线的木偶，女骑士的瞳孔一黯，倒在了地上。
“伊——莉——莎——！！！”
正待进行下一步的步骤，一声愤怒的吼声响彻。
恶魔们纷纷回头，那血泊中的少年站了起来，双眼如同血色的水晶一般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