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总序 江湖谣
夕阳已经落在了半山腰,可是它的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火烧云,云幕像火一般热烈的燃烧着。小枰镇上的人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几户商贩在慢悠悠的收拾着铺子。在胡同里有一棵3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大树,树下一群半大的孩子围着一位灰白胡须的老人。他蓬乱的头发,眼神浑浊,斑驳的脸愈加沧桑。仿佛那棵老树一样,经历了无数个岁月的洗礼,看着一代又一代的风云。老人虽然老了,可是口齿伶俐的给孩子们唱着悠扬的歌谣,旋律朗朗上口,讲述着这样的故事:
“凡尘路,伊人望,顾盼远,待君年年朝露逝,青春年华已瞬间。
梦流云,千百转,几时回?意在四方未归处,暗香涌动等人舞。
花君然,庭空赏,孤芳廊,塘边栏栅红妆泣,眉头愁丝无处寄。
飞萦女,舞霓裳,佳人赋,寂寞空墙无人诉,思人韶芳早华素。
泪千觞,琴弦双,恨满堂,恩仇从来笑江湖,心中离愁向谁露。
秋韵侬,落叶黄,人骨枯,美人为爱伤断肠,浪子天涯守相望。
醉无痕,胭两行,迹无寻,林边鸟儿啼不住,飞去天边云月凉。”
小毛听完这首歌,就拉着老人的衣服不放:“老爷爷,这首歌好好听,它说的是什么啊?”
老人眼光看向远方,好像在回忆着故事的来龙去脉:“这首歌讲的是23年前的故事,故事里的每一个男人都侠道古肠、义薄云天,每一个女子都巾帼飒爽,不逊于男子啊。所有人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家园,守住家园的安宁。现在有许多人都再也见不到了。就像人们口中的江湖谣,成为了传说。”
小毛是:“老爷爷,你见过他们吗?他们真的有这么厉害?”
老人说:“我当然见过他们,而且就在这棵树下,他们认识了彼此,成为了朋友。不过,依他们的话来说,他们并不厉害。只是在为了自己和朋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另一个街道上,木门开了,出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对着胡同里喊道:“小毛,赶紧回来烧火,阿娘要做饭了。不然等会儿你爹回来没有饭吃,当心你的屁股。”
树下的孩子听言,都哄的大笑起来。老人见天色也不早了,对着孩子们说:“行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你们都回去吧。”
小毛依依不舍:“老爷爷,你明天还来吗?我还想听你讲讲他们的事情。”
老人摇了摇头:“我明天不会来了,因为老头子我要去看个故人。他啊,还等着我的酒呢。”说完,就走了。
孩子们见他走了,也都一哄而散,回家去了。
老人回了酒铺,那是他的住处。第二天,东方刚露出鱼白,天还蒙蒙亮,他拿起桌子上的酒囊,打满了酒。打开木门,用大锁锁住了,才穿过了集市,走到郊外,又向着树林里走去,走了有两三个时辰。
这里的树郁郁葱葱,每棵树都看不到明显的差别。但是老人似是熟门熟路,径自的七拐八拐的走着,像是经常来一样。终于,老远的就能看见一座坟墓。老人朝着那儿去了。
墓碑是木头牌子,经过风霜雨打,已经不再有棱有角,上面长满了青苔,厚厚的墓碑上不再光滑,裂开了缝隙。但是上面的字依然清晰可见,显然是有人不厌其烦的描摹清楚。上曰:刘东发之墓。并无立碑人。
老人看着墓说:“老哥哥,我来看你了。昨天啊,我又把他们的故事讲给别人听了。讲着讲着,我就好像又回到了凤来客栈,看到了他们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些年来,我总是愿意说起他们,就是想着,哪一天我这把老骨头没了,能有人记得他们,记得他们为我们做的那些事情。”
说完喝了口酒,感慨道:“你肯定又馋这酒了吧,等不了多久,我就去陪你了,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给我们送酒。”
老人看着手里的酒囊,想起了他原来的主人……
老人叫陈六山,23年前,他和刘东发还不是这小枰镇的人。他们兄弟二人去了旁边安化县城找生计。两人饿着肚子,在大街上走着,看见如芳居的字样。里面宾客不绝,酒饭香都飘了出来。两人互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摇了摇头。刘东发道:“那里招待的都是有钱人家,咱们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走了没几步,两人来到了一间客栈,名叫凤来客栈,想着在那儿打打零工,赚几个零钱花花。没想到老板好说话,让二人在客栈打杂。兄弟两人心里开心,当天就开始干了,可是客人并不多,大都去了刚才如芳居那。陈六山便去账房那儿抱怨:“这人都是那热闹上哪儿凑合,怎么我们客栈哪儿不好了?”
账房先生看了他一眼,兀自的打着算盘:“你呐,踏踏实实的干,不要去管别人的事情,钱该怎么给你算就怎么给你算,这客栈迎来送往的,最忌讳话多嘴碎。”
陈六山讪讪的点了点头,去门口站着迎客了。别说,不一会儿,还真的来人了。这人虽是个男的,长得却是丰神俊朗,只是冷漠少语。自己笑脸相迎,对方只是颔了一下首。
陈六山知晓来人富贵,自己惹不起,便谨慎小心:“这位公子您是住店还是吃饭啊?”
那人冷冷地道:“都要。”
陈六山哈了一下腰,伸手一个请的动作,将人引到了座位上。那人点了几样小菜要了米饭。
话说,这位客官来头不小,是武林盟主伤别离的义子,名唤花君然。身世无处可查,是伤别离收留的孤儿。这位公子容颜如玉,却性情淡泊,武功才情皆无人可比,誉有“无双公子”的名号。他并没有随身带着兵器,只手里握着一把桃花扇,很是精致。只是眉毛总皱着,似有一丝愁绪挂着心头,不禁想让人伸手拂平他的眉头。这样品貌非凡的人物,自然走到哪里都会引得少女骚动,江湖儿女大都不拘小节,奈何妾有情郎无意,已有众多红妆为他的无情而神伤。
不消两盏茶的时间,来了几位姑娘,都是神仙一般的样子,皆是明眉皓齿。其中一位尤其冰清玉洁,玉腕比身上的素衣都白,小脸吹弹可破,青丝上挽,垂在腰间。玉带一扎,细腰不盈一握,悬着一枚“云”字玉佩还有一个素色细长的布袋,用来盛放手中的笛子。除了发间的簪子,身上再无别的首饰。眼神婉转,温柔可人,端庄多才,步子轻盈,行动秀逸。
此女名为梦流云,与刚才几位女子一样来自明露宫。明露宫中都是女子,且身怀武功,行侠仗义,婚嫁自由。并不多在江湖中出现。宫主是江湖人称“玉面玲珑”的静敏,静敏高贵典雅,行事有度,在江湖上,人人敬重,从来不因为明露宫中都是女子,而轻看了她们。梦流云是她在出行途中从恶徒手中救下来的。静敏见她玉团可爱,便收为徒弟,教她武功。她步伐轻盈就是修习“幻影移步”的原因,有静敏的亲自指点,梦流云自然是轻功卓绝,武功飘逸。见过她的人,都称赞她的好颜色,被人称为“缥缈仙子”。
在陈六山眼里,这几位女子倒是平易近人,和他要了几间客房和几样爽口小菜,吃完便回房了。
直到傍晚,又连续来了好几波酒气四溢的客人,言语间讨论着如芳居的飞萦姑娘。醉醺醺的朝刘东发要了客房,在账房那付了账,就都回去睡觉了。
刘东发听他们说着,心里也奇怪着,对着收拾桌椅的小二问道:“既然是从如芳居来,为何不在那里住下,要来我们客栈投宿?”。刘东发说完又想起白天如芳居里宾客满座的情景,又道:“难道是如芳居已经客满了?”
那小二姓王,比他们早来,知道这里的不少事情,他笑刘东发和陈六山刚来,对他解释道:“那如芳居啊,只是招呼酒饭的地方,并不招待住宿。所以,不管他们在那里喝了多少酒,待了多长时间,都要另找客栈休息。”
刘东发听王小二这样说才明白,怪不得白日里那账房先生一点也不着急,原来人家不提供住宿啊。
陈六山倒是对他们口中的飞萦姑娘感兴趣,走了过去,扽了扽王小二的衣袖问道:“那如芳居是干什么营生的?飞萦姑娘又是谁啊?”
小二道:“那如芳居可是个雅去处,并不是什么腌臜的地方。她们为客人提供舞蹈助兴,并不接客,是正经的人家。至于飞萦姑娘嘛,是那里跳舞最好的,人长的也是绝色美人,是如芳居的头牌。”
几人边干着手里的活计,边说着话。王小二感慨道:“飞萦姑娘可是我们这最出名的人物了。”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咂了咂嘴“如今可不一定了,今天白日里来投宿的那几位姑娘就好容貌,尤其穿白色衣服的那位,我瞧着比飞萦还要美上几分呢。”
账房先生算完了账,合上账本,左手举着油灯走过来:“赶紧收拾完去吃饭吧,一天下来,大家也都乏了。”众人才加快手上的动作,去吃饭休息了。
原本大家还在纳闷,安化什么时候来了这许多江湖人士。原来,安化来了这么多江湖人,是因为马帮的副帮主丁显,他育有一个儿子,名叫丁润。这丁润到了年纪,说了门亲事,马上就要成亲了。月前发了喜帖邀请各门各派,来安化高城共享喜宴。
这眼见着就要到好日子了,众英雄才都聚在安化,只等着成亲那天去高城恭贺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