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黑城堡平叛（一）

“我们成功了！”

梅丽珊卓眼神闪动，嘴角带笑，难掩心中的激动。

看到一向平静如冰雕的红袍女露出真诚的笑容，徐洛也勾起嘴角。“是您救了我，女士。”徐洛真诚地说，“如果不是你推了左手卢一把，我们的处境会很困窘。”

梅丽珊卓狐疑地眯起眼睛。听徐洛这么一说，她忽然意识到，是徐洛让她站在那个地方。也就是说，连对方的行动，这人都已成竹于胸？再联想到他方才谈笑自若的姿态，梅丽珊卓觉得眼前的人，完全不像她记忆中的琼恩·雪诺。

死亡，会给一个人带来改变。梅丽珊卓没由来的想起这句话。

“不过。”

徐洛挠了挠下巴，表情不悦，“事情还没有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也许连开始都算不上。在解决波文·马尔锡的叛军前，好像还没办法放松。应该不行的吧？”

徐洛呆呆的自言自语，好像真的在困惑这个问题。徐洛拍拍脸颊，回过神来，走向白灵。这时，冰原狼已扯下维克的头。徐洛蹲下。他朝冰原狼伸手，试图抚摸白灵脑袋。白灵突然后退，目光警惕，呲牙咧嘴，明显带着怀疑和愤怒的情绪。

“白灵？”徐洛皱眉。

冰原狼足有两米长，身材健硕，皮毛光滑，看上去矫健雄壮。它呲牙时，尤其令人胆寒。白灵朝徐洛低声咆哮，扭头跑出房间。

“白灵好像不认识我了？”徐洛困惑地自语。

“也许，是死亡的关系。”梅丽珊卓说，“死亡，会带走你的一些东西。也会改变一些东西。你得学着习惯这一切，琼恩。”

“唔。”

没关系。

冰原狼的问题，可以放在马尔锡之后。等解决了马尔锡，徐洛有的是时间，来哄琼恩的小可爱。

这时，门外出现人影。

徐洛按住剑，看清来人后，又松开。他都忘了，野人公主瓦迩也在哈丁塔。

瓦迩是‘野人之王’曼斯雷德的妻妹。野人没有国王，野人公主只是戏称。瓦迩有一头蜜一般的长发，垂到丰满的胸脯上。面容美丽，身姿丰腴。戴上史坦尼斯铸造的青铜王冠，比真正的公主更加高贵优雅。

“我听到响动，下来看看。”瓦迩歪着头，提着裙子，踏入房间。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闪过一抹诧异。她再次看向徐洛，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像是要把徐洛看个明明白白。徐洛感觉尴尬。他就像只穿了内衬，站在瓦迩面前。

“是她复活了你吗？琼恩。”瓦迩瞥向梅丽珊卓。两个女人实现交错，徐洛明显嗅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见鬼。

我完全没搞懂情况，她们俩有矛盾吗？我怎么不知道。徐洛不解的腹诽。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是琼恩不知道，不是他不知道。

“我还有事儿——”

徐洛朝门外溜去。“等下次，再给您讲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公主。”

“你不能这么做，琼恩。”梅丽珊卓喊住他。红袍女祭司的声线又冰冷起来，“你不可能一个人，对抗整个守夜人军团。”

“啊，当然。”

徐洛点头，“但我相信，一定还有忠于我的兄弟。有他们的帮助，我会解决马尔锡的。”如果没有，琼恩就太惨了。

“我可以帮你。”瓦迩说。

“帮我？”徐洛侧着身子，跨过尸体，经过瓦迩。他将匕首放进瓦迩手心，“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公主。”

野人没有国王，也就没有公主。瓦迩对他们的权威，绝对不高于补丁脸对史坦尼斯国王的军队的威慑力。补丁脸是国王的弄臣。

“哦，对了。”徐洛回到梅丽珊卓身边，附耳低语数句，随后问，“您明白了吗，女士。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也许事关生死。”

“是。”

梅丽珊卓回答，却困惑地皱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梅丽珊卓想问，没有问出口，徐洛已逃离房间。

好吧，死亡的赐福。梅丽珊卓如是安慰自己。

雪不大，但一直在下。积雪将黑城堡变成白色。艰难屯的野人，很难熬过这样寒冷的夜晚。不知道‘巨人杀手’托蒙德进展如何。徐洛总觉得这位野人头领做事儿不太靠得住，但琼恩选择了派他去救援艰难屯，自有琼恩的道理。

长城，瞭望塔。

依稀之间，能看见火光。守夜人坚守在岗位上，监视着长城另一面。对兄弟们仍未忘记自己的职责，徐洛心存感激。

异鬼喜欢黑暗，更喜欢寒冷。没人知道，这样的夜里，他们在做什么。

守卫长城，抵御异鬼。今夜如此，夜夜皆然。他们在心树下发过誓。也许有人会遗忘自己的誓言，但遗忘者，必将死亡，再被遗忘。

黑城堡位于绝境长城的中心。它没有城墙，但有六座高塔，分布在主建筑两侧。徐洛方才离开的，是哈丁塔。从南境龙石岛来的国王，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占据了国王塔。司令塔在过去的一次灾难中，变成了废墟。

守卫塔坚固而严实，守夜人的战斗力量，游骑兵军团驻扎在其中。

长枪塔修长却脆弱。沉默塔在守夜人衰落后，真正陷入了沉默。马尔锡最有可能占据这两座塔楼。

徐洛当然没打算孤身前往刺杀马尔锡。他想先去主城堡中的兵营，召集忠于他的兄弟。天色未亮，除了站岗的黑衣兄弟，其他人一定正美美安睡。徐洛的出现会引起小小的骚乱，但他有信心安抚兄弟们的情绪。

“站住！”

风雪之中，一声厉喝传来。

徐洛困惑地停下。这个时候，不该有人在外行走才对。凛冬将至，雪越下越大，积雪都已盖过脚踝。在雪地里走一趟，鞋子一定会被湿透。谁这么无聊，三更半夜的，在外面闲逛？

“你是谁？”

声音有几分稚嫩，听着并不熟悉。

徐洛缓缓转过身。风雪之中，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雪地里。徐洛看不清对方的脸，对方自然也看不清他的脸。徐洛并不担心这个落单的兄弟，但他不想这么快惊动其他人。

“你是谁？”

黑衣兄弟再次问，同时走向徐洛。

他非常警惕，手一直按住剑柄，但只是个新手。徐洛想着，若是老人，他就会知道，让对方走向自己更加有利。

以逸待劳，不变应万变。不然，等他看清对方的脸，便已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就是现在！

徐洛呼出浊气，扑向对方。黑衣兄弟在惊叫之前，便被扑倒。冰冷的刀锋随即抵住他柔软的喉咙。徐洛的声音冷冷的：“别动！否则死！”

黑衣兄弟点头。

徐洛看清对方的脸，有些意外。

“马儿？”

哈里士小心地动动脑袋，表情快哭出来。

难怪。徐洛松了口气。‘马儿’哈里士，是最近接受训练的新兵。琼恩还特地对哈里士进行了剑术方面的教导。马儿哈里士因为剑术不精，在训练中总是受欺负。

徐洛望进马儿哈里士的眼睛，他从中看到的惊恐、看到了不安、看到了诧异，也看到了欣喜和温暖。

马儿哈里士是相信，也乐意看到他复活的那些人之一。徐洛心情稍微愉快了些。他朝马儿哈里士扬起嘴角，说：

“我松开手，你不会大喊大叫？”

哈里士点头。

徐洛缓慢地收起刀。只要哈里士表现出半点异常，这把刀就会刺穿他脆弱的脖子。幸好，马儿哈里士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您还活着，雪诺司令。”

哈里士眼睛扑闪扑闪，泛着泪光。

“暂时，”徐洛说。天色将亮，在兄弟们开始活动后，事情会自然而然变得复杂。他需要尽快处理掉马尔锡。

“现在时间紧急。我问，你答。好吗？”

“嗯。”

马儿点头。

“马尔锡和亚威克在哪儿？”

“长枪塔。”

很好，和我预想一致。

“其他人呢？”

“黑杰克布尔威大人在守卫塔。野人在沉默塔。还有——”哈里士顿了一下，“马尔锡把支持您的人抓起来，关在司令塔的废墟里。”

哈里士不知道这个信息是否有用。

“令人愉快的做法。”徐洛点评。这是今夜他听到最好的消息。如果马尔锡不是主谋，徐洛都要怀疑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卧底。有了马尔锡贴心的帮助，徐洛就不用挨着去找人了。徐洛能够理解马尔锡的做法。他既担心这些人在外面，给他造成威胁。又不敢杀掉这些人。

马尔锡必须考虑首席游骑兵，黑杰克布尔威的想法。黑杰克布尔威忠诚而勇敢，他忠于守夜人和自己的兄弟。他没能救下琼恩，但马尔锡若敢对其他兄弟下手，他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黑杰克·布尔威吗，徐洛心下掂量着。他不想直接去找黑杰克。有其他守夜人兄弟的支持，徐洛能解决马尔锡的威胁。而黑杰克的态度并不明确。如果这位首席游骑兵对徐洛怀有恶意，徐洛就是自投罗网。

先等等吧。徐洛想着。

…

司令塔底楼。‘跛脚’托尔搓着手，说：“这是这些年最冷的夜晚。”托尔在守夜人服役十四年，清楚长城内外的事务。

“你担心什么？老家伙。”戴利问，“有火盆，有壁炉，冻不死你。”

“也冻不死异鬼和野人。在这样的天气，这些怪物格外的活跃。”

戴利的手从火盆边收回，哈了口冷气。“不知道马尔锡打算怎么处理那些野人。雪诺死了，没有人能控制野人。野人的数量太多了。那天你看没有，足足有我们的十倍。他们不会轻易离开。要不是有那些人质——”

“人质。人质没用，”托尔摇头，“死在雪地的里的野人孩子，远不止一百个。”

脚步声从塔外传来。这么晚了，不知谁还在外走动。两人冷得不愿动弹，戴利呼着冷气，扭头看去。徐洛带着马儿哈里士出现在门边。

“雪……雪……雪……”

话未出口，匕首已穿透脖子。徐洛拔出刀，血滴在戴利的尸体上。托尔看上去已经吓傻。徐洛将他踹倒，“把他捆起来，马儿！”

徐洛大步走上二楼。两个守夜人迎面冲来。徐洛拔剑，轻易挡下对方的剑。战斗唤醒了徐洛对战斗的记忆。琼恩是守夜人中最优秀的剑士，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徐洛轻易地挑开对方的剑，将两人击倒。随后，徐洛踹开一旁的房门。

‘哐当’

屋内的人齐齐站起来。

站在窗边的皮革目光冷峻地看着徐洛，有些诧异：“你还活着，琼恩？”他亲眼看到亚威克等人，将匕首刺进琼恩的身体。那样的伤势，活下去的几率微乎其微。等马尔锡的人将他们抓起来，皮革已经开始考虑后事了。

“托你的福，教头。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徐洛打量着房间里的人。罗杰、杰西、泰利、兰亭、纱丁……都是忠诚而勇敢的兄弟。真高兴见到你们，兄弟。徐洛在心中无声说。

皮革是一个野人，新加入守夜人军团。琼恩任命皮革做了守夜人教头，以证明他会对野人和守夜人一视同仁。

皮革长了一头潦草的灰发，身材瘦削颀长，手臂抵到大腿。脸庞坚毅，但灰色的眼眸出奇温和。马尔锡非常讨厌野人，他反对琼恩的任命。因此，马尔锡没有杀掉皮革，实在令徐洛意外。

“托你的福。”皮革回答。

“时间紧迫，兄弟们。”徐洛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闪过，“我希望，你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你们宣誓服从我的指挥。背誓者，必将被旧神诅咒。波文·马尔锡背叛了我。他刺杀我，用对付野人和异鬼的匕首，割破我的脖子，刺穿我的心脏。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而现在，我需要你们。告诉我，你们的回答——要守夜人，还是背誓者？”

“守夜人！”新兵纱丁第一个喊。

“守夜人！守夜人！守夜人！”房间里的人沸腾起来。他们开始叫嚣，要波文·马尔锡血债血偿。从众人脸上能看到的血痕来看，他们因支持琼恩，也没少受波文·马尔锡的折磨。

很好。

徐洛舔舔嘴唇。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波文·马尔锡会知道，什么是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