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 (二十二)露露
暴风雨中的小木屋,充满食物的香味,充满盆火的温暖,充满着世俗的温馨。
这不正是所有浪子所祈盼而又梦寐以求的归宿吗?
女子看了黄远长一眼说道:“我叫露露,是山下的人家的女儿。”
黄远长哦了一声道:“露露,这名字真好听,露重烟轻,不见来时伴。”
露露“嗤”的一声笑道:“还会念诗,可惜不懂礼貌,人家女孩子都告诉你名字了,还不把自己名字告诉人家。”
黄远长道:“我的名字嘛,叫黄远长,生下我的时候,我爸爸就看出我这个人志存高远,所以就给我起了名字叫黄远长。”
露露笑道:“好,叫黄远长,我记得。公子确实立志高远,不然也不会夜黑风高,冒雨登山了,等到你登上山顶,一览众山小的时候,立志就更加高远了。”
黄远长道:“露露啊,真是好奇害死人啊,我真不该听了店小二的一句话,就兴之所至,沒头没脑地就趁夜乱闯火叶山,要不是遇上好心人露露,我今晚上可就大难来临了。”
露露道:“哦,那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好,叫我声恩公听听。”
黄远长笑道:“什么恩公,露露芳龄十八了没有,如此妙龄花季,叫恩公,不是显老了吗,要叫也应该叫恩妹是不是。”
说得露露笑得花枝招展道:“好好,远长,就叫我一声妹听听。”
黄远长道:“这个嘛,不用叫妹吧,好肉麻的,就叫露露行了。”
露露道:“不行,一定要叫,什么肉麻,我年纪比你小,你叫我声妹不应该吗?”
黄远长道:“不了。”
露露道:“快点嘛,我就是要听听,你快叫。”露露撒娇着推了推黄远长。
黄远长没办法,只能叫了声道:“妹妹,露露妹妹。”
露露道:“嗯,远长哥哥。”
突然间两个人都脸红了,各自把脸都转到一边去。
火盆很旺,把露露小脸映红得像个红苹果。窗外的风雨还在继续,黄远长心里不断地祈盼风雨快停,要不然今晚的任务就难完成了。
看着黄远长望向窗外,露露道:“哥,别望了,今晚上雨是不会停了,你不是要看山中夜景吗?就在屋里打开门看个够吧,巴山夜雨涨秋池,诗意得很啊。”
黄远长皱着眉头道:“看来今晚上的雨是难停了。”
露露道:“下雨好好啊!雨中浪漫,我觉得今晚上很好阿。”
目的不同,两个人的感觉当然不同了。一个人恨不得马上登山而去,一个人宅在屋里,把窗外的风雨想作景,当作想像的点缀。
望着窗口,只见窗下的桌子上,依然摆着那把晶莹圆润的白梳子。
露露拿过梳子镜子道:“都怪你,本来人家梳头梳得好好的,你一来,我都忘记了要梳头。”
露露抓起小梳子,一梳一梳地梳理着自己乌黑而又奔放的长发。
看着斜着脸梳头的露露,黄远长觉得有一种别样的美。
露露看黄远长看着自己梳头。开口说道:“很好看吗?我手好累啊!哥,你帮我梳一下好不好,头发太长了,梳起来真麻烦。”
黄远长急忙摇手道:“我不会,你自己梳吧。”
露露道:“没事的,你就帮我一下吧。”说着就把梳子交给黄远长。并把头仰过来。
黄远长拿着梳子不知如何是好。露露催着叫他快点。
黄远长只得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给露露,一梳一梳地梳落下来,露露的秀发柔软得就像天上的白云,随着梳子的起起落落,在白色的毛皮大衣上轻轻的荡漾着。
露露仰着头闭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黄远长觉得心里好乱好乱,他真想马上开门离开而去,可是夜黑风高雨打,有路给自己走吗?
梳完头发,露露变得容光焕发了许多,她整了整衣服,过去把一直用小炭炉煮住的那锅东西拿过来,再找来一壶酒和筷子杯碗,然后打开锅盖,只见锅里是一锅的嫩鸡炖蘑菇,香喷喷的正在冒着热气。
黄远长一晚上的饥寒劳碌,又怎能容忍得了美食美酒的诱惑呢。
只见他也不客气,拿起筷条夹起一块鸡肉就往嘴里塞,鸡肉香甜嫩滑可口,真是美味极了。
吃完一块,黄远长又去夹第二块,看着黄远长的吃相,露露不由得淹嘴而笑道:“哥,你能吃也不用那么心急嘛,饿鬼似的,好难看。”
黄远长笑道:“露露,都怪你煮得太好吃了,我欲罢不能啊。”
露露嗔怪道:“哥啊,你真会说笑,吃人家东西,还怪人家。”
黄远长道:“哦,露露,你别怪我。你真是进得厨房,出得厅堂,弄得一手好菜,真是美貌加智慧并存。”
露露听见黄远长夸自己,可高兴了。她分别给黄远长和自己都倒满一杯酒,然后说道:“哥,来,庆祝我们今晚有缘认识,干一杯。”
两个人碰了一下,各自都喝了下去。黄远长只觉得美酒入口,甘甜香醇简直好喝之极。
黄远长道:“露露,想不到你真会享受生活,深山幽居,美酒美食。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露露道:“人生苦短,当然要对酒当歌及时行乐了,是不是哥。”
黄远长道:“有道理,有道理。想不到我们露露对人生见解这么深刻。”
露露道:“哥,知道我厉害了吧。”
“来来,人生得意须尽欢,喝喝。”
两个人喝酒聊天,无所不谈,气氛大是活跃。
美酒真是甜如蜜,浓如两情相悦。
就在两个人其乐融融的时候。
黄远长刚刚丢在木盆的湿衣服,突然挪动不已,从中爬出一道雪白闪闪发光的东西,慢慢地往外面两个人喝酒的地爬去。
两个人肉已半饱,酒意正浓的时候,那里注意到地上有什么东西。
露露现在酒已上头,满眼都是黄远长的身影,正在那里醉里醉气地喊道:“哥哥,今晚上我们两个都要不醉乌龟,别以为我露露是个女孩子就怕你,尽管举杯过来,让你看看我酒中女豪杰的厉害。”
黄远长笑道:“露露,你就饶了你哥好不好,你哥我酒量浅,再喝下去就要出丑了。”
露露道:“不行,今晚上哥一定要陪我喝个痛快。古人都说了,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哥,你就灌醉我吧。其实我很寂寞的。”
黄远长苦笑道:“露露啊,我真的不行了。再喝下去,我就眼花缭乱不知天了。”
露露可不管这些,抓着黄远长的手猛摇撒娇道:“哥啊,你我初次相见,人家都有见面礼给妹妹,你不给也就算了,就连再陪妹喝几杯都不行吗?来嘛。”
黄远长无奈只得又继续陪露露喝下去。
刚喝完一杯酒,只见露露突然“啊呀”一声大叫起来。
黄远长诧异地看着露露,只见露露脸色突然发白,伸出自己的小腿一看,只见一只雪白全身发光的蜈蚣,紧紧地趴在露露的小腿上,咬着露露雪白的小腿,蜈蚣雪白的身体已隐隐有晕红之色,想来它已经吸了露露不少鲜血了。
露露一见到腿上的白蜈蚣,不由得大惊失色地喊道:“玉蜈蚣,哥快救我,快救我。”
黄远长急忙蹲下去用手抓住玉蜈蚣,把它从露露小腿上拔出来,然后狠狠地摔到地上,再几脚把它踩得粉碎。
再看露露时,这时已经脸色灰白,似乎已经中毒不轻。
黄远长问道:“露露什么样了。”
露露似乎意识已模糊不清,只一直叫着黄远长救她。
什么救呢?黄远长看着露露的腿,受伤的地方已经变得发黑,而且还慢慢的向四周围扩散,好毒的玉蜈蚣。该如何是好呢?自己对中毒治毒可是一窍不通啊!
算了,只有这样了。
只见黄远长又蹲了下去,把露露那只中毒的腿捧在怀里,然后用嘴去不断地吸腿上中毒的伤口,吐到地下。
不一会儿,吸出的鲜血慢慢由黑变红,小腿中毒部位变黑的皮肤,也慢慢的由黑变白,黄远长知道已经没事。
这时,露露已经清醒过来,她看着黄远长为自己吸毒。看着黄远长的眼光突然变得朦胧起来。
黄远长见吸得差不多了,就把露露的腿放下来,站了起来。见露露正在看着自己,便问道:“露露,感觉什么样了,好了一点没有。”
露露道:“哥,谢谢你了。玉蜈蚣很毒的,如果不是哥及时帮我吸出毒素,等到毒素攻心,我就死定了”
黄远长道:“露露,没事就好了,玉蜈蚣是什么东东,那么毒。”
露露道:“玉蜈蚣,是一种特殊的蜈蚣,很少见的,它们专门在冰天雪地里出现,其毒无比。今天要是没有哥我就死定了。”
黄远长道:“我也是病急乱出方,有救就好了。”
窗外的雨还在无穷无尽的下着,再过阵子如果还不停,就算是冒雨不管什么样都要上山了。
桌子上的菜还在,在小炉子的温热之下冒着腾腾的热气。杯里的酒也还有,酒香溢杯而出,满屋都是。
露露心里乱极了,今晚上的任务就是阻击黄远长上山取宝。自己第一关,后面还有自己两个表哥阿虎和阿狼两关。如果自己这一关失守,回去可要受教主惩罚的。但是今晚上黄远长救了自己,而且这冤家知寒知暖,自己也舍不得下手。
黄远长捞了捞锅里的鸡肉香菇,并给露露装了一些道:“露露,没事了,来吃点东西压压惊。”
露露夹了块鸡肉食而不知其味。
黄远长又朝着露露举杯道:“喝酒喝酒,我爸爸说了,一杯解千愁,酒醉胜封侯。”
此刻,露露的心情极其矛盾,说喝酒正是投其所需,所以她不断地跟黄远长举杯干杯,这招真灵,许多酒下肚,露露似乎慢慢放得开了。
看着黄远长频频地看着窗外,知道黄远长心急要出门。又想起教主千交待万交待的事情,此时酒一上头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只见露露漂亮的脸蛋突然间变成又尖又长的狐狸脸,裂着长长的嘴巴就往黄远长的后脖子咬去。
此时,黄远长正在低头吃东西,拿过酒杯正要喝,突然看见酒杯里面有个投影,一只狐狸正张着嘴向自己咬来。
黄远长来不及多想,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原道长给的符纸,往狐狸脸上贴去。
“啊……”只听见一声凄惨的喊叫声,傍边的露露不见了,然后小木屋也慢慢不见了。
“什么回事。”黄远长吓得左顾右盼着,小木屋没有了,本来连绵不停的雨也沒有了,一切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自己刚才换下来的衣服也零零散散地丢在一傍的草地里。
黄远长仔细地朝四周看了看,只见刚才坐的位置,一把光滑洁白的小梳子正掉在那里,那不是刚刚露露梳头用的梳子吗?黄远长把梳子捡起来放进了怀里。
要说是做梦,可是梳子可是真的啊!自己身上露露给的这套衣服也还在啊!
可是露露去那了,小木屋去那了,黄远长记得狐狸袭击自己的时侯,自己来不及多想,一张符纸贴了上去,那惨叫声好像是露露的。
难道露露是狐狸精,小木屋是她变出来的。一切都是她变出来的。
想起自己曾经在小木屋里与露露相遇相识。想起自己曾在这里给露露梳过一头秀发。想起在这里,与露露一起饮酒谈笑风生。
黄远长不由得痴了,人生的际遇总是幻起又幻灭。
如果露露就是狐狸精,那自己那一张符是不是害死了她,但愿露露没事才好。
想起露露,黄远长又想起玉蜈蚣,想起自己一口一口地替露露吸毒,想起露露朦胧的眼神。一切似乎已经好遥远好遥远,可是感觉又那么的亲切。
也许变幻即是永恒吧。
可露露为什么要害自己呢?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
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自己还是准备东西上路登山吧。
黄远长在周围找了一些干木条,做成了一梱火把,然后找出打火石,把火把点燃。
举着火把,黄远长再一次仔细地看了看周围,这一个曾经给他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
只见刚才自己帮露露吸出的一滩黑血,仍然留在地上那里。黄远长不由得摸了摸怀里的那把小梳子,感觉梳子依然还残留着露露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