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未许端详
接下来不过是秋山带着杜若去招待客人，泷川也扮演着同样的角色，宴会进行了大半。而对于郑钰来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的身体他清楚得很，他得尽快找到时机。
“郑老板，泷川君，恭喜呀！”
“郑老板，看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后生可畏啊！早前我们没什么机会合作，日后可要多多来往啊！”
“可不是吗，杜氏被你经营得风生水起，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自愧不如，如今有日本商会的泷川君和你联手，过了今天，上海的药业还不就是你们一家独大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哈哈！”
宴会上总免不了这些客套的官话，各家商铺的老板们仿佛都有着把什么事都说的跟真的似的本事，郑钰也心情愉快地应付着他们。“哪里哪里，各位老板过奖了，郑钰不过是个无名小辈，日后还得仰仗前辈们的照顾和提携！不过，小辈近日感了咳疾，大夫再三嘱咐不能饮酒，如果扫了大家的兴，还望众位老板莫要怪罪呀！”
“郑老板，今日可是令妹的好日子，总得来点儿酒才能助兴吧。”看着他们不依不饶的，泷川也跟着劝他，“郑先生，既然各位老板都这么说了，你看，少喝点就是了，应该没什么事的。来，我的酒杯还没用，就拿我的吧。”
“好吧，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就敬大家一杯。”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下。
宾客们见状都有些亢奋，“好，好！”
“各位老板喝尽兴，我和郑先生先去别的桌上招呼一声，咱们一会儿再聊。”
“郑先生，你怎么了？”突然口吐鲜血的郑钰，随即便倒下了，眼前的场景泷川也惊着了，那不过是个慢性药，要发作也是三日后的事。
“郑钰！”戴维听见声响便冲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吐这么多血？”即使原先早已知道郑钰的计划，他还是无法不为他担心。
“酒……”郑钰颤巍着拿起刚刚泷川递给他的酒杯。戴维接过酒杯，“一杯酒不会这样的。”他闻了闻手中的杯子，看向泷川，“你下了毒？”
泷川极力地否认，他坚信这绝不是郑钰突然发病的原因，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过于心急才入了他们的圈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带，带我离开这……”郑钰虚弱的说。
“郑钰，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回去治疗！”戴维背起郑钰便要离开。
这时杜若赶上前，“大哥，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她担心的快要哭出来。
“我先带他回去，做些紧急处理。”戴维带着郑钰匆忙离开宴会。
杜若正准备跟上去，“拦住她！”泷川一声令下，大门被几个侍从堵住，在内的宾客被这阵仗吓到，都开始议论纷纷。
“慢着！”二爷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泷川君，我看这宴会是继续不下去了，那我倒不如就将这局搅得更乱些吧。新娘今日我陆致陈要带走，她本来就是我的人，你们现在最好还是想想明天怎么解释吧。”他拉着杜若的手便要往外走，拦着的侍从不知所措，他们可不敢得罪陆家的人，泷川亦然，示意他们让开。
二爷不放心，一直将她送到了杜家。
“谢谢。”知道现在她顾不上想那么多，二爷不想为难她，“快进去吧！”
杜若进了家中却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着急的喊道，“大哥！大哥！戴维！”
“若儿，郑钰在卧室。”戴维听见叫声从二楼卧室里出来。
杜若急匆匆地上了楼，“大哥怎么样了？”
戴维摇了摇头，“他有话对你说，进去吧。”
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郑钰，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将身子背过去，擦了擦眼角，“大哥，阿宁回来了。”
“阿宁，没事的啊，你看大哥这不好好的吗。”郑钰安慰着她。
“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们不是说好了，都会好好的回来吗。”早上还好好的，她不愿相信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阿宁，对不起，是大哥骗了你。泷川安吾心狠手辣，他早就打算除掉我而他好霸占杜氏，与其被他在暗处加害让我们处于被动，不如将计就计，用我这病恹恹的身子保住杜氏也挺值了，咳，咳……”
“大哥，别说了，你好好休息。”看着郑钰咳出的鲜血，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再不说，我怕就没机会说了。阿宁，大哥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这个傻丫头，什么都先想着别人，以后大哥不在了，你要记住这句话，只有把自己看的重要了，才会有人珍惜你，知道吗？”
听着郑钰的嘱托，她泣不成声，“大哥，我都听你的。”
“阿宁，大哥没有力气了，想睡一会儿，这是我早早写下的，你拿好……”他从枕头下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还未交到她的手上，便合上了眼。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戴维知道她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便也没有去打扰她。
阿宁，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大哥也许已经不在了。其实从泷川提出让你嫁给秋山的时候，我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一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可能你会怪我自私，为了给阿昭报仇，选择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但是这也是我能想出的唯一可以保住杜氏的方法，我不能让杜氏会在我的手里。
你知道吗，从第一次在梨园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很亲切，让人不由地想保护你，这么多年，有你叫我一声大哥，我真的觉得一切都值了。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藏在心底，是时候要让你知道了。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后山和你说的故事吗，陆家有两个孩子，一个叫陆致柯，另一个叫陆致陈，而我原本便叫作陆致柯。那时我离开家，他们才另寻了一个孩子来代替，也就是现在的陆致柯。当我知道他对你造成了那样的伤害，我不止一次地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那时不懂事，就不会酿成这种后果。
有两件事，大哥想拜托你。阿昭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有一间自己的戏园子，她比任何人都爱戏，她走后，我却一直没有机会替她实现，我怕到了那边她会怪我，信封里面是我一直留存的地契，如果可以的话，帮我让梨园重新热闹起来，好吗？
还有一件事，有一封信，就在我书桌中间的抽屉里，还有一块玉珏，待到药厂一切都安定后，你再帮我一并交到陆致陈的手里。
别怪戴维，是我求他帮我瞒着你的，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把他当成大哥一样。阿宁，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原来他为了今天早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