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关
源弦歌真的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这么张扬夺目,一举一动都能驾驭全场的门怡姒。
她变了,变得妖艳夺目,身上的气息也和往常不同,已然是气场全开,丝毫不再收敛自己的美。
甚至比过去更加的强势,虽是在跳着世上独一无二惊艳四座的舞蹈,却让源弦歌觉得陌生。
他忙不迭地拿起手机给坐在庭院里没有丝毫兴致参合这场聚会的手冢发信息。
幸好他应了俱乐部的要求和他一起来参加,不然他和阿姒便要生生错过。
这世上也只有他于阿姒来说是最不愿伤害,也是最珍视的,只有手冢才能问出她离开的原因。
阿姒是不会忍心伤害他的。
“阿姒就在这,快点过来!”
留下这么一句,他就继续将视线放在化身为绝世舞姬的门怡姒身上。
她的舞蹈,又岂止倾城,简直能在抬手间夺去人的生命。
在所有人痴迷的视线中,门怡姒的舞接近尾声,收尾便是二十四个转,裙摆飞扬若盛放的牡丹,奢华妖娆,夺人心魂。
这是月祭最难的,却也是最精彩的一部分,她练成了。
虽然最后盘发的簪子掉落,一头及腰长发尽数散落,但却给她平添几分媚色,反倒是达到了更好的效果。
“越涵,还记得我吗?”门怡姒胸口微微起伏,倒也不是很剧烈,她的语气依旧平稳,带着几分悠远几分诡异,唇角的笑却是越发的恣意美丽。
她踩着高跟鞋极其缓慢的向主宾台前的越涵和楼越走,瞳孔黑如一望无际的夜,所有情绪尽数隐藏在其间,最后只余下一片寂静。
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一双眸子于越涵来说俨然是熟悉却又憎恶的。
她不可能还活着,十几年前,那个女人就已经死了!
越涵的眸中满是恐惧,握着杯子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着,虽然她依旧极力维持着平静,但是僵在唇角的笑还有站得笔直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出卖了她。
“你是谁!”越涵终是无法再冷静下去,她和门怡静那个耀眼绝美的女人实在太像了,连唇角的笑都如出一辙!
“我是姒忘,越涵,你曾觉得我这名字不甚好,可我如今倒觉得它,很好呢。”门怡姒终是站定在距离越涵一步之遥的地方。
她微扬起精美动人的下颚,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那一张脸,直吓得越涵倒退了数步,却引得周围的人一阵赞叹和吸气。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绝美妖艳的容颜,她的每一处五官都精致的不似人间之人,就像是上帝不小心将自己最完美的杰作遗落在了凡尘。
这样的女子,根本不应该活在尘世之间。
“我在一步一步向你靠近,你,准备好了吗?”门怡姒的笑越发的张扬夺目,最后甚至连一片寂静的眸中都染上了这诡异又妖冶的笑容,似一团冥火,带着让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她比门怡静耀眼,却也比她恐怖。
至少门怡静的眼中,绝不会出现这么诡异可怖的光芒。
门怡姒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越涵的神情,平静地向大门口走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这里也没有必要多待。
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喜欢她穿着这么高的鞋子。
她的眸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虽然神情依旧妖冶,但又多了些慵懒,最近容易累,为了这么一个奢华的出场,她折腾了一个下午。
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应付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路笙撑着伞在大厅前的台阶上等着门怡姒,见她缓缓地走了出来,便赶紧上前为她披上外套,将伞撑在她的头顶,护着她往前走。
替门怡姒打开车门,路笙还未来得及护她上车,就被身后的脚步还有声音打断了动作。
他转过身,看着追出来的源弦歌以及手冢,眸中有几分无措和心疼。
门怡姒已经很累了,却还要去应付这些至亲,为了不让他们再担心自己,她势必要说出一些绝情的话。
“路笙,走吧。”身边的女子却恍若未闻,恍若未见,她只是淡漠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打算上车。
“阿姒!我是你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源弦歌冲上前,想要拉住门怡姒,却被路笙挡了下来。
“哥哥啊。”她终是半转过身,眸中笑意莹莹,即使唇角微扬着,露出的笑纯真又带着些随意,但她的气息却是冰冷。
“那就不要干涉我的事情。”她的笑渐渐淡去,只余下一片漆黑和冷漠。
现在的她,已经抛弃所有无谓的情感,若说还有什么能让她有一星半点情绪起伏,便是腹中的孩子。
其他的,都与她无关。
“走吧,我累了。”门怡姒半垂眼帘,神情倒是真有几分困倦,她转过身,坐进了车内,示意路笙关门。
“阿姒。”手冢清冷的声音自耳畔缓缓响起,门怡姒的眼中终是掀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便归于寂静,她的唇角依旧挂着慵懒随意的笑容。
“老公,你也一样,不要干涉我的事情,不要惹我生气。”门怡姒的眼波流转,看着手冢的目光明明是娇媚动人的,但那笑容,却也是异常的冰冷淡漠。
“再见。”挥了挥手,关上的车门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门怡姒半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直到路笙将车开走,她才弯下腰脱下脚上的鞋,换上来时穿的平底鞋。
头轻轻地靠在后面的座椅上,她很快便陷入了昏睡。
“阿姒是怎么了?是即墨远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吗?怎么会变的这么陌生!”源弦歌开着车追在路笙的车后。
声音急促锐利,神情再不似以往的随意温和,变得认真几分,妹妹的变化,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很多不同的面,但是门怡姒的这一面,却完全违背了她一贯的个性和作风,简直像是换了一种人格换了一个灵魂!
这远比她失忆要来的可怕。
“越涵,一定与她有关。”手冢回想起今年过年时门怡姒提及越涵时那冰冷的神色,还有今天面对她时眸中无法隐藏的恨意,他猜想,即墨远的死,必然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但是只是一个即墨远,绝不足以让她变成今天这副六亲不认的无情模样。
越涵之前必然还做过什么于她而言不可饶恕的事情,这些都需要好好的调查,一切的突破口,就是这个女人。
“我知道,已经派人去调查她了。”源弦歌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出了妹妹对越涵的恨意,甚至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到底是怎样的事,才能让好好一个人完全变了样子。
路笙的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这里是即墨远的家,也是门怡姒生活了八年的地方,无论她去往何处,这里总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虽然那个能给她温暖和宠爱的爸爸已经不在,但是没有关系,家还在,她还在,那么一切都不会结束。
哪怕只剩下一个人,她也会坚强的活下去,带着他们的遗愿还有爱努力的活下去。
“阿姒,到了。”路笙轻声唤着后座上熟睡的女子,她近来嗜睡,似乎只要坐着便能睡着,甚至站着都能打瞌睡。
“嗯,谢谢。”门怡姒缓缓地睁开眼睛,回过神,她单手提着后座上的高跟鞋,另一只手拿着手包,走下了车子,路笙依旧为她撑伞,将她护送到大门口。
“我就在前面,有什么事及时联系。”他本想和门怡姒住在一处,却被她拒绝了,原因是越涵不会明目张胆的在上海谋害她,这么蹩脚的谋杀计划她做不出来。
要出手也一定是在能消除痕迹,且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筹谋的国外。
“嗯,拜。”门怡姒应了一声,余光中院门外的大路上亮起了刺眼的灯光,她的眸光渐渐冷冽,带着几分不耐,最近她不仅嗜睡,心情也不是很好,实在没有心情应付哥哥他们。
门怡家的仇,从来就与日本源家无关,若是爸爸和哥哥出手帮助她,又将源奈子置于何地,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会有隔阂。
她到底不是源奈子所出,门怡静,也是源高一郎出轨的对象。
门怡姒打开门,复又关上,将所有人隔绝在门外。
缓缓走进玄关,她脱下脚上的鞋,换上拖鞋,一步一步向楼梯上走,脚步并没有在二楼停下,而是直接去往三楼,进了即墨远的书房。
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轻轻打开,拿出了他放在里面的日记,静静地翻看着。
门怡姒终是知道父亲瞒着的所有事情,以及母亲当初选择生下她的原因。
二十多年前,因为越涵的设计,门怡静才会在日本发生意外,和源高一郎有染,但当日若不是源高一郎及时相救,她会被很多男人凌辱。
即墨远从没有怪过门怡静,他知道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女人,才会让她遭遇意外。
后来门怡静意外怀孕,尽管她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但又不想让即墨远难受,便还是独自来到了医院,却被医生告知她的子宫壁薄,若是流产,很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即墨远赶了过来,将她带回了家。
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没有资格剥夺她来到人世的权利。
即墨远一直对门怡姒视如己出,若不是之后家里发生了一系列变故,他也绝对不会将她推到亲生父亲身边。
越涵,有一点我确实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这世上也不会有门怡姒。
二十二年前,你可是亲手为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哦,不对,我现在的破坏力于你而言已经不只是炸弹了。
门怡姒静静地翻阅着父亲的东西,将保险柜里的族谱还有很多固定资产的公证书以及股权转让书拿了出来。
门怡家代代传承的固定资产便足以让她几辈子都衣食无忧,更别提父亲手中的股份,他在半年前就已经将这些转到了门怡姒名下。
静静地将这些东西重新放进保险柜,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波澜,家人都没了,她还要这些有什么用?
她宁可自己只是出生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家,每天都在为了生活精打细算,也好过这样衣食无忧,每天却要活在各种阴谋和仇恨中。
门怡姒轻轻地关上书房的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洗完澡后,她便静静地躺在床上,右手轻轻地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眸光渐渐的柔和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她比过去还要柔婉动人许多,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母性光芒。
宝宝,今天妈妈吓到坏人了,感觉很好呢,不知道你有没有不舒服,以后妈妈会尽量少穿高跟鞋。
还有刚刚那个很英俊很帅气,有一头茶色短发的男人是你的爸爸,以后你说不定要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可不能认错。
困意渐渐袭来,门怡姒没有关掉床头的灯,就这么静静地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她怕睁开眼睛便是一片黑暗,妈妈,爸爸还有恒哥哥会在她面前哭泣,会告诉她他们死得有多惨,会让她立刻杀了越涵为他们报仇。
她很想,可是她不能。
若是她杀了她,便会成为和她一样没有人性的凶手,虽然她该死,但绝不应该死在她手上,她不会让自己的手沾染上这么肮脏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