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雨欲来

回到张府，感觉府内气氛很是压抑，下人们屏息敛声，说话做事都是轻手轻脚，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怎么了？”我看着黄妈皱着一张脸，忍不住地问，“怎么大家都愁眉苦脸的，欠谁钱了不成？”

我本是想开开玩笑，缓解缓解一下紧张气氛，谁知道黄妈听了后反而长叹一声：“兰丫呀，真是被你说中了。那个什么大佐，说什么要筹备战前物资，要我们家老爷出资几万块的大洋。你说说看，这不是在敲榨吗？”

看样子日本人知道形势不好，准备疯狂敛财了，我心下暗想，翻过年就是1945年，离日本人投降没几个月了，最好能想办法拖过几个月再说。

要是张家倒了，自己在这乱世可没办法安身。真是愁人，自己怎么就跑到这乱世来了呢。心下暗叹，低头寻思想什么办法才好。

黄妈还在那里气愤不已：“那个静子小姐也真是太不要脸，一边巴着我家少爷，一边向我家老爷要钱，还不准少爷去找邱小姐，你说说看，还没嫁过来呢，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霸道！”我眼前一亮，哎呀，有办法了。

我装作无意地说：“黄妈，谁叫少爷长得太俊了呢，听说三国的时候有个美女，叫什么来着，对，叫貂蝉，使了个美人计，既报恩又报仇的，挺厉害的呀，不知道有没有美男计啊，要是少爷使个美男计，让静子小姐帮忙，说不定可以少出很多大洋呢。”

黄妈一愣，半响张张嘴，又闭上嘴，一整天都显得有点神不守舍，好了，我该暗示的都暗示了，应提醒的也提醒了，就看黄妈怎么做了。

晚上我收拾碗筷的时候，眼角余光飘见黄妈收拾好东西，象下了某种决定似的，出去了。看样子是准备向张老爷献策去了，只是，不知道高傲的张少爷能不能低下他高贵的头呢？

理想是丰富的，现实是骨感的，这话果然没错。

美男计使起来可能事半功倍，但也要别人配合啊。张汉中不配合，张少爷很抵触。

我也很是无奈啊，我说他抵触个鬼啊，又不是要他陪人上床，出卖色相，就露个笑脸，说点甜言蜜语哄哄人而已。

就这样也不愿意，真正等家破人亡心里就舒服了？真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

看了张少爷散发寒气的冷脸，还没等我暗地里抱怨完，张少爷却找上门来了。

这天中午把厨房都收拾好了后，我想总算可以偷个懒，于是拿了个小篮子去摘野菊，趁这几天阳光正好，正合适将剩下的菊花都晒干，做成花荼收起来。

午后阳光穿过树枝，落了一地的斑驳光影，秋老虎最后的尾巴还在垂死挣扎，我摘下一朵饱满的菊花，深深嗅了嗅，带着微涩地清香嗅了满怀，手指轻轻捻转动，小小的花朵在蓝天下有种清新脱俗的美。

“一花一世界，即使是这种不起眼的小小野菊，也有自己自由自在的美丽。”我叹道，阳光将小小的花瓣照得纤尘不染，晶莹剔透，美好得如同一副名画。

突然上方被一黑影迎面压来，吓得我心脏都漏跳了一秒，手一抖，花掉了下来，才发现面前站着面无表情的张少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冒出来的！

张少爷一身藏青色毛料西装，半长的头发垂在眉梢，挡着那双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戾气四射的眼睛，这双眼睛正居高临下睥睨着我：“那个什么什么是你出的主意？”

那个什么什么，我猜他大概是说美男计这件事，高傲的张少爷连说这三个字都不愿意啊，我可不敢承认，谁会往刀口上碰啊，我一脸听不懂的装傻，“少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给我装傻！”张少爷一声怒喝，我赶紧垂下头，一副老实认错的样子，眼角却瞄到他那双锃亮的皮鞋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最后那双皮鞋站在我面前，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从放着的小篮子里拿出朵花，似乎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又将花伸到我面前：“这是什么花？你摘下来做什么？”

“这是野菊花，少爷，”我在野菊花三个字上咬重声音，希望他能听明白我的意思，我可没摘张府里的花，“这个晒干了可以做菊花茶。”

张少爷冷哼，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嘲讽，“菊花茶？你一个下人，不仅知道美男计，还会背诗，还会做菊花茶，真是太难得了！”声音猛地转厉：“说！你是什么人？谁派你到这里来的？”